“公子，莎车国的使者又来了，说想和月氏郡也开通商道，还带了不少玉石和良马当礼物。” 赵平走过来，手里拿着使者送来的礼单。
扶苏接过礼单，看着上面的 “大宛良马二十匹”“和田玉百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月氏郡的设立，让河西四郡与西域的联系更加紧密，未来的商道，定会更加顺畅。他抬头看向远处的西域方向，那里还有更多的土地等着大秦去开拓，还有更多的百姓等着过上安稳的日子。
风拂过盐泽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像是在为这片土地的新生而欢呼。扶苏知道，平定月氏只是大秦经营西域的一步，接下来，还有更长远的路要走，但只要守住这河西四郡和月氏郡，大秦的西境，就永远不会乱。
月氏郡的晨光刚漫过王庭遗址的断壁，扶苏正站在新筑的粮囤前，看着民夫们将耐旱粮种装进陶罐。陶罐上用秦篆刻着 “月氏郡戌年春”，泥土的潮气混着粮种的清香，让刚经历战火的土地有了生机。木巴从张掖郡赶来，身后跟着几个草原牧民，手里捧着新剪的苜蓿草：“公子，张掖的首茬苜蓿能收了，牛羊吃了这草，比往年肥得快，牧民们都想再多要些种子。”
扶苏接过苜蓿草，指尖触到嫩绿的叶片，还带着晨露的湿意：“让张掖郡再留三成种子，剩下的分给月氏各部落 —— 月氏人以前也牧牛羊，教他们轮牧和种苜蓿，日子能安稳得快些。”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匹快马冲破晨雾，骑手身上的玄卫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背上还插着三支染血的羽箭 —— 是风语司的探子，看装束是从东边来的。骑手在粮囤前翻身落马，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从怀里掏出一卷揉皱的麻纸，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公子…… 中原…… 中原乱了！”
扶苏快步上前，接过麻纸。纸上的字迹潦草得像是在颠簸的马背上写就，还沾着泥污与血迹：“陈胜、吴广于大泽乡起义，杀秦尉，称‘张楚’，已连克蕲、铚、酂三县，兵锋直指陈城，沿途百姓响应者数万……”
“什么？” 木巴脸色骤变，他虽久居河西，却也听过中原的富庶，“陈胜吴广？不过是两个戍卒，怎么敢……”
扶苏没接话，手指紧紧攥着麻纸，指节泛白。他知道这段历史，却没料到起义会来得这么快 —— 原本以为还有时间稳固河西，再图中原，如今看来，内乱已迫在眉睫。探子缓过些力气，又道：“风语司在中原的暗桩传信，陈城守将已降，陈胜自立为楚王，还派部将周文率军往西，好像要攻…… 要攻函谷关！”
“函谷关！” 旁边的李敢猛地攥紧腰间的弯刀，“函谷关一破，关中就危险了！”
扶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对身后的亲随道：“传我命令，立刻召蒙灵、章邯、四郡郡守来月氏王庭议事，半个时辰内必须到！”
半个时辰后，月氏王庭改建的临时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蒙灵刚从西域赶回，甲胄上还沾着楼兰的沙尘；章邯则是从北疆赶来，脸上带着长途行军的疲惫；四郡郡守也都到齐，手里还攥着各自郡的文书，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大家都看看吧。” 扶苏将密信递给众人传阅，“陈胜吴广起义不过数日，就连克三县，还敢攻陈城、逼函谷关，可见中原的兵力已空虚到了极点。现在有两条路：要么分兵，一部分守河西西域，一部分援中原；要么先集中主力平内乱，再回头固西境。”
“公子，不能分兵！” 章邯第一个开口，他常年在北疆与匈奴周旋，最清楚兵力分散的弊端，“河西四郡刚设，西域诸国虽归附，却还不稳；北疆的匈奴也在盯着，若是我们分兵，一旦西域或北疆出事，主力在中原回不来，西境就全丢了！”
蒙灵也点头：“章将军说得对。我率玄卫守西域，能保商道和城邦不失，但要是匈奴或残余的月氏人反扑，兵力就够紧的了。中原之乱，得集中主力去平，不然战线拉得太长，两边都顾不上。”
酒泉郡守老周皱着眉：“可中原要是丢了，我们在河西就算守得再稳，也成了孤悬在外的孤军。粮草军械都靠关中转运，一旦通道断了，日子也难过。”
“所以才要先平内乱。” 扶苏走到议事厅中央的地图前，手指在中原与河西之间画了条线，“内乱不平，关中危急，河西的粮草军械早晚要断；而西境虽新定，但蒙灵守西域、章邯援北疆、四郡郡守固后方，只要我们速战速决，三个月内平定中原叛乱，西境不会出大问题 —— 这就是‘先平内乱再固西’，绝不能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
众人沉默片刻，都点了点头 —— 扶苏的话戳中了要害，两线作战是兵家大忌，如今只能赌西境能撑到主力归来。
“那兵力怎么安排？” 蒙灵问道。
“蒙灵，你率一万玄卫骑兵、五千河西义从守西域。” 扶苏的手指落在地图上的楼兰与精绝国之间，“重点守楼兰商道和祁连山隘口，若是龟兹、于阗敢异动，直接出兵镇压，不用请示。另外，把《草原畜牧手册》和耐旱粮种的种植法子，再传给西域各部落，稳住人心。”
“喏！” 蒙灵拱手应下。
“章邯，你率五千卫朔军援北疆，与蒙恬将军汇合。” 扶苏转向章邯，“北疆的匈奴最近在阴山以南活动，你去了之后，帮蒙将军加固长城烽燧，只要匈奴不越界，就先守住，等我平了中原内乱，再回头收拾他们。”
章邯沉声应道：“末将定不辱命！”
安排好西境防务，扶苏又看向四郡郡守：“酒泉郡保证粮草供应，每月往西域和北疆各运粮十万石；张掖郡赶制五千套皮甲、三千把弯刀，支援前线；武威郡继续训练河西义从，若是中原战事吃紧，就再派五千人支援；敦煌郡守好玉门关，绝不能让起义军或西域乱兵从河西东进。”
四郡郡守齐声应道，各自拿着扶苏写的军令，匆匆离开议事厅去安排事务。
接下来的两日，扶苏都在忙着清点物资、安排转运。河西各郡的民夫和士兵们，昼夜不停地将粮草、军械运往月氏王庭，再由扶苏收入系统空间 —— 黑色的空间入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一袋袋粮草、一箱箱伤药进去后，瞬间消失不见，看得民夫们都露出惊奇之色，却没人敢多问。
这日傍晚，扶苏正在工匠营查看新造的秦弩，突然想起百炼钢技术 —— 中原的工匠大多还在用传统的锻打方法，造出的兵器不够坚韧，若是把百炼钢技术传下去，能大大提升军械质量。他让人拿来羊皮纸和炭笔，蹲在地上画起图纸：“你们看，这钢坯要反复锻打，每次锻打后都要淬火，淬火的水要分三次换，第一次用冷水，第二次用温水，第三次用热水…… 这样锻出来的钢，比普通的铁坚韧三倍，做秦弩的扳机和弯刀的刀刃最合适。”
工匠营的头领老郑，是关中过来的老工匠，捧着图纸看了半天，又用小锤子敲了敲旁边的钢坯：“公子，这法子要是真成了，造出的兵器能多用半年！我这就找几个徒弟，先试锻一块钢坯！”
扶苏点头，又拿起一把秦弩，手指捏着扳机：“还有这秦弩的扳机，现在用的是熟铁，容易变形。你们用刚锻好的百炼钢做扳机，再在扳机内侧加一道卡槽，这样扣动时更稳，射程能再远五十步，命中率也能提高三成。”
老郑立刻让人找来一块刚锻好的百炼钢，用小炉加热后，按扶苏画的样子打造扳机。半个时辰后，新的扳机装在了秦弩上，一名玄卫士兵拿起秦弩，对准五十步外的靶心，“咻” 的一声，箭矢正中靶心的红圈 —— 比之前用熟铁扳机时，偏差小了足足一寸。
“成了！” 老郑激动得手都在抖，“公子，我这就把百炼钢的法子和改良扳机的图纸，抄个几十份，派人送到中原沿途的工匠营，让他们都照着做！”
“好。” 扶苏拍了拍老郑的肩膀，“告诉沿途的工匠，只要好好造军械，大秦不会亏待他们 —— 战后论功行赏，给他们分土地、免赋税。”
第三日清晨，月氏王庭外的校场上，两万卫朔主力、一万河西义从已列好阵型。士兵们背着水囊和干粮，甲胄上的铜扣在晨光下泛着冷光；骑兵们的战马喷着响鼻，蹄子踩在地上，扬起阵阵沙尘。蒙灵和章邯也赶来送行，身后跟着西域各部落的首领 —— 楼兰王尉屠耆、精绝王尼雅等人，都捧着礼物，想要送给扶苏。
“公子，这是楼兰的和田玉，能安神。” 尉屠耆递来一块温润的白玉，“您去中原打仗，一定要保重身体。”
尼雅则递来一袋葡萄干：“这是精绝国最好的葡萄干，能补充体力，公子带在路上吃。”
扶苏接过礼物，又还给他们：“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些东西，你们留着 —— 楼兰和精绝国刚稳定，用这些东西安抚百姓，比给我好。” 他翻身上马，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刃映着晨光，闪着锐利的光芒：“诸位放心，我平定中原内乱后，就会回来。在这之前，河西和西域的安稳，就拜托大家了！”
“愿随公子！” 校场上的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远处的沙丘都在微微颤抖。
扶苏勒转马头，对着队伍高喝一声：“出发！”
两万五千人的队伍，像一条黑色的长龙，朝着河西东境的方向疾驰而去。蒙灵和章邯站在原地，看着队伍渐渐消失在晨雾中，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去安排西境的防务。
队伍行进到武威郡时，风语司的探子又送来新的急报：陈胜的部将周文，已率军攻克荥阳，离函谷关只有百里之遥；关中的百姓，也开始有人响应起义，局势越来越危急。
扶苏捏着密报，加快了行军速度。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 函谷关一旦被破，关中就会陷入混乱，到时候再想平定内乱，就难上加难了。队伍沿着河西走廊向东疾驰，马蹄声在山谷间回荡，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敲响了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