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大教堂的废墟之上,死寂被一道爽朗的大笑声打破。
“哈哈哈哈哈!找到了,找到了!新生的第七位王啊!”
一个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远处急速奔来,最终在距离星罗百米开外的地方,一个漂亮的急停,稳稳站定。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金发青年。
他身穿一身裁剪得体的白色骑士服,身材挺拔,面容英俊,蓝色的眼瞳充满热情与好战,如同烈阳。
他的腰间,佩戴着一柄看似朴实无华,却隐隐散发出斩断万物之锋锐的钢制长剑。
欧洲剑术界的至高顶点,以“剑之王”之名响彻里世界的,第六位capione。
此刻,这位王者的脸上,没有丝毫属于王者的威严,只有孩童发现新玩具般的喜悦与兴奋。
他的目光,精准地,死死地锁定在那个黑发少年身上,战意冲天。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这股刚刚吞噬了神明,还未曾收敛的庞大咒力!弟啊,来与我一战,让我萨尔瓦托雷·东尼,好好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他的声音洪亮而富有感染力,仿佛一场盛大宴会的开幕词。
然而,回应他的,是极致的冷漠。
星罗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瞳,平静地落在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上。
没有好奇,没有警惕,更没有丝毫战意。
那眼神,就像一个正在进行精密实验的研究员,被打断后,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窗外鸣叫的飞虫。
路边的石头。
聒噪的蝉鸣。
无意义的杂音。
“我没有兴趣。”
星罗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起伏。
“进行没有意义的余兴节目,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哎?别这么冷淡嘛!”
东尼对于星罗的漠视毫不在意,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战斗可是capione之间最好的交流方式!你的剑,你的权能,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吧?来吧,让我见识一下!”
说着,他甚至摆出了一个拔剑的起手式,浑身上下的咒力开始节节攀升,一股锐利无比的剑意冲天而起,将周围的空气都切割开来。
看到这一幕,星罗那双漆黑的眼瞳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可以被称之为“不耐烦”的情绪。
他需要安静地解析刚刚到手的【天主之剑】权能,分析其与系统之间那丝微弱的同源性。
这只突然跳出来的虫子,太吵了。
必须用最高效、最省力的方式,将其驱逐。
于是,星罗放弃了转身离开的打算,他重新将目光锁定在东尼身上,用一种仿佛在陈述既定事实的冰冷语调,开口说道:
“我站在此地不动。”
“你,出三招。”
“若能让我后退半步,我便认可你的价值,陪你打上一场。”
“否则,”星罗的声音顿了顿,那双深邃的眼瞳中,泛起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并且,永不干涉我的‘实验’。”
这番话,如同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让东尼那满腔的狂热战意,都为之一滞。
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微微收敛。
身为王,他自然听出了这段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高高在上的蔑视。
那不是同级对手之间的挑衅,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生物,对低维度生物下达的,近乎施舍般的“考验”。
一股屈辱感,无可抑制地从心底涌起。
“好!很好!三招就三招!”
东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猛烈的战意。
他要用自己手中的剑,撕碎这份狂妄!
“那么,我上了!第一招!”
话音未落,东尼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他鬼魅般出现在星罗面前,手中的长剑化为一道银色的闪电,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只是纯粹的,将速度与力量催动到极致的当头直劈!
这一剑,威力惊人,足以开山断河!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星罗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华丽的哥特式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星罗手中,轻描淡写地,架住了东尼的全力斩击。
正是蕾斯蒂亚的本体——【贯穿真实的魔剑】。
“嗯?!”
东尼的瞳孔猛地一缩。
从剑身传来的,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坚不可摧的“真实感”。仿佛他劈中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条绝对无法被撼动的世界公理。
任凭他如何催动咒力,剑刃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就这点程度么。”
星罗平静地开口,手腕微微一抖。
一股巧劲顺着剑身传来,东尼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涌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好快的剑!好强的防御!看来你不仅有强大的权能,本身的剑术也非同小可!”
东尼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更加兴奋了,“既然如此,第二招,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他将长剑归鞘,随即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臂。
一股远比刚才更加苍茫、古老的神力,自他的手臂中轰然爆发!
他的整条右臂,瞬间被一层流动的、仿佛液态金属般的银色光辉所覆盖,化为了一只充满了力量与神圣感的“银之臂”!
“撕裂吧,撕裂万物的银之臂!”
这是他篡夺自凯尔特神话中光之神努阿达的权能,是能够斩断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的,神之义肢!
东尼咆哮着,用这只银色的神之手,向着星罗隔空挥出!
咔嚓——!
空间,被撕裂了。
五道银色的、如同实质利爪般的空间裂缝,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向着星罗当头抓下!
面对这足以撕裂空间的一击,星罗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握剑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他只是平静地,吐出了一个言灵。
“——太阳啊,请赐我闪耀的骏马。”
刹那间。
一匹完全由最纯粹的、金色的太阳圣火构成的神骏白马,自虚空中浮现,它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随即化为一道流光,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五道银色的空间裂缝。
没有爆炸。
没有冲击。
金色的太阳圣火,与银色的神之臂力,在接触的瞬间,发生了更高层级的湮灭。
那五道足以撕裂大地的空间裂缝,在太阳圣火的照耀下,如同春日阳光下的积雪,连一秒钟都没能坚持住,便被瞬间蒸发、抹平,消散得无影无踪。
“噗!”
东尼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再次向后踉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的权能……他引以为傲的、从光之神手中夺来的“银之臂”,居然……被如此轻易地,蒸发了?
那不是能量等级的对抗,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绝对克制!
对方的权能,仿佛天生就是“神圣”与“光明”的克星!
“怎么……可能……”
东尼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他心中的骄傲与战意,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还有最后一招。”
星罗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将他从失神中敲醒。
东尼抬起头,看向那个自始至终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的黑发少年,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与不甘,从心底喷涌而出。
“最后一招!!!”
他发出一声咆哮,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咒力,毫无保留地,全部灌注到了腰间的佩剑之中。
他要赌上自己作为“剑之王”的所有荣耀,挥出此生最强的一剑!
嗡——!
剑刃出鞘,剑势一起,风云变色。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速度与力量。
东尼的剑上,缠绕上了一层玄奥莫测的魔术光辉。那是他从无数场战斗中领悟、篡改、最终化为己用的,独属于他萨尔瓦托雷·东尼的“剑之理”!
这一剑,斩出的不再是剑锋,而是“败亡”的因果!
然而,面对这已经触及到法则层面的一剑,星罗甚至懒得再动用任何权能。
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道急速逼近的、足以决定胜负的剑光,随即,用一种定义世界规则般的口吻,轻声吐出了几个字。
“此方空间,‘动能’失效。”
言出,法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东尼那凝聚了全部荣耀与力量的、足以斩断因果的至强一剑,在距离星罗鼻尖堪堪一寸的地方,戛然而止。
不是被格挡,不是被闪避。
而是就那样突兀地,违反了宇宙间一切物理法则地,停在了半空中。
剑刃上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庞大动能,那足以扭曲因果的剑之理,在星罗的一句话面前,被瞬间清零、注销,仿佛从未存在过。
东尼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与震撼而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剑还在手中。
但是,无论他如何使劲,如何催动咒力,那柄剑都像是被焊死在了空气中,再也无法前进哪怕一微米。
动能……失效了?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怪物?
这不是权能,更不是魔术!
这是……神明才拥有的,创造世界、定义法则的权柄!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彻底攫住了他。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与眼前这位新生的魔王之间,那道如同天堑般的绝望差距。
星罗平静地收起了蕾斯蒂亚,看都未再看一眼那已经彻底石化的“剑之王”,转身准备离开。
“啪嗒。”
东尼手中的长剑,无力地掉落在地。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那个连正眼都未曾施舍给自己的背影,脸上充满了屈辱与恐惧,最终,他沉默地捡起剑,像条丧家之犬,落寞地消失在了废墟的尽头。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来。
那是一名身穿“赤铜黑十字”制服的魔术师,他跑到星罗面前,不顾一切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极度的恐惧与激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王!伟大的……王!”
“您……您要的【戈尔贡之石】……找到了!”
星罗的脚步,终于停下。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瞳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不从之雅典娜。
新的“实验素材”,即将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