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歼”余波带来的死寂,被一声清脆的空间撕裂声打破了。
一道漆黑的裂隙,在仙都木优麻的身后悄然张开。
仙都木阿夜,这位刚刚从“监狱结界”的束缚中脱困的“苍蓝魔女”,带着残忍而愉悦的笑容,缓缓从中走出。
她脱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欣赏自己宿敌的败北。
“看来你失败了啊,那月酱。”
她环顾着这片化为废墟的战场,以及那些被彻底抹除存在痕迹的罪犯留下的“空白”,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嘲弄。
“你的监狱结界,终究还是被我……”
她的话,说不下去了。
她那双疯狂而自信的灰色眸子,死死地,凝视着天空的最高处。
凝视着那个端坐于漆黑王座之上的、神明般的背影。
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最终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震撼与狂热的复杂神情。
作为当世最顶尖的空间魔术师之一,她对世界法则的理解,远超常人。
所以,她“看”到了。
她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地“看”到了,刚才那场无声的“抹杀”,其本质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破坏。
那不是毁灭。
那是“定义”!
是从世界的底层逻辑上,将“存在”改写为“不存在”的、创世神明才有的伟业!
那是……“圣歼”!
是她穷极一生、不惜与全世界为敌,都想要染指的、能够创造一个没有魔力、没有超凡的、“正常”世界的终极手段!
可现在,这份足以让神明都为之疯狂的无上伟力,却被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如此轻易地、如此理所当然地,掌握在手中。
并且,他刚才所做的,只是清理了一下舞台上的“杂音”。
“哈哈……哈哈哈哈……”
仙都木阿夜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中甚至流出了混杂着狂喜与嫉妒的泪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我穷尽一生追求的真理,我渴望用来修正这个错误世界的终极答案……竟然……竟然就在这里!”
她的野心,她那毁灭弦神岛、证明“魔法不存在”的宏大计划,在那个男人所展现出的、定义万物的绝对力量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如此的不值一提!
她找到了。
找到了比毁灭更彻底、比破坏更完美的、实现她理想的唯一途径!
“母亲?”
仙都木优麻被自己母亲这突如其来的癫狂状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拉住她。
然而,她抓空了。
在女儿优麻震惊的目光中,在宿敌南宫那月不敢置信的注视下。
这位骄傲了一辈子、从未向任何人低头的“苍蓝魔女”,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她身前的空间,如同水面般荡开一道涟漪。
下一瞬,她的身影,已经穿过了数百米的距离,径直出现在了基石之门顶端,出现在了那尊漆黑王座的前方。
紧接着,在下方众人的注视中。
仙都木阿夜收敛了所有魔力,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华丽的和服,以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最虔诚的姿态,朝着王座上的那个男人,单膝跪下。
“篡夺了‘神之伟业’的无名之王啊。”
她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疯狂与嘲弄,只剩下一种找到信仰般的狂热与臣服。
她深深地垂下头,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我,仙都木阿夜,愿向您献上我毕生积累的知识与全部的忠诚。”
“只求您在未来,能用您手中那至高无上的力量,实现我此生唯一的夙愿——”
“创造一个没有魔力、没有扭曲、所有人都拥有‘正常’幸福的、‘正确’的世界!”
她的声音,响彻了这片废墟。
下方,南宫那月彻底呆住了。
她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卑微跪倒、献上忠诚的女人,与那个和自己斗了一辈子、高傲到骨子里的宿敌联系在一起。
仙都木阿夜……投降了?
不,那不是投降。
那是一种更彻底的、理念上的……征服!
王座之上,星罗平静地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魔女。
他能看穿她话语中的每一个字,能理解她那份扭曲而纯粹的理想。
一个极端的理想主义者。
一个为了实现自己心目中的“正确”,可以不惜毁灭一切的疯子。
而现在,这个疯子,找到了她心目中,唯一的“神”。
“你的忠诚,我收下了。”
星罗的声音,平静而淡漠,仿佛只是接受了一件微不足道的贡品。
“起来吧。”
“是,我的王。”
仙都木阿夜恭敬地应道,缓缓起身,垂手侍立在王座之侧,如同最忠诚的侍卫。
收服了本卷最大的反派之一,星罗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他缓缓地转动目光,他冰冷的眼眸,终于从高天之上降下,穿过层层空间,精准地、落在了地面上那个正用无比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娇小身影之上。
南宫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