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掌控了系统,星罗却并没有急于启动那灭世的禁咒。
他就站在那片苍白死寂的空间里,仿佛一位刚刚占领了敌人王城的君主,正在审视着自己的新领地。
“主人?”
艾斯特轻声呼唤,鲜红的眼瞳里带着一丝不解。在她看来,既然已经拿到了权限,就应该立刻开始解析“弑主诅咒”,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蕾斯蒂亚则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星罗,黄昏色的眸子里满是兴味。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绝不会按部就班。
“一座神明的造物,设计得却如此粗糙,充满了浪费与不协调。”
星罗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专业人士看到外行作品时的、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的双瞳深处,闪过海量的数据流与玄奥的炼成阵图样。
在“炼金术师之眼”的注视下,整座咎神之棺的内部结构,那些密密麻麻的能量回路,都以一种最本质的形态呈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场灾难。
能量的流动充满了无意义的损耗,回路的设计臃肿而低效,各个模块之间的衔接更是充满了逻辑上的矛盾,全靠着一股庞大的、蛮不讲理的能量在强行驱动。
“就像是一个外行,把一堆最顶级的零件胡乱拼凑在一起,勉强让它动了起来。”星罗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评价道,“暴殄天物。”
说完,他抬起手,将掌心缓缓按在了那已经彻底归他掌控的、苍白色的中央祭坛之上。
“那么,开始吧。理解,分解,再构筑。”
一个巨大而极度复杂的炼成阵,以他的掌心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展开来。它没有发出任何光芒,却在概念的层面上,覆盖了整座潜艇的每一个角落。
炼金术的核心——“等价交换”原则,在此刻被他提升到了极致。
那些冗余的能量回路,被他“分解”为最纯粹的能量。那些结构上的缺陷,被他一一修正。紧接着,他又以一种远比原设计精妙百倍的方式,将一切“再构筑”!
整座咎神之棺的核心系统,在他的意志下,正在进行着一场脱胎换骨的重塑。
光芒在神殿内明暗交替,有节奏地明灭。原本那股古老而死板的气息,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效率与冰冷理性的、独属于炼金术师的锋锐感。
做完这一切,星罗并没有停下。
“然后,是认证系统。”
他想起了之前那套可笑的“血脉认证”和“意志同化”,嘴角的讥讽更甚。
“钥匙,永远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一次,他调动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第三魔法——【天之杯】。
灵魂物质化。
他从自己那被【此世一切之恶】浸染过的灵魂深处,抽出了一缕最本源的、独属于他自己的灵魂波动。那是一段信息,一道印记,一个绝对无法被复制、无法被模仿的“存在证明”。
随即,他将这道灵魂印记,如同一个最高权限的补丁,直接“写入”了咎神之棺的系统底层!
他不是在覆盖,而是在重写规则。
从这一刻起,这座神明的造物,不再需要任何血脉,也不再需要任何巫女。
它唯一承认的主人,只有星罗。
它的认证方式,从繁琐的生物信息识别,被强行修改为了最直接、最霸道的——灵魂同调。
随着这道灵魂印记的植入,整座中央祭坛猛地一颤,表面那苍白的颜色彻底褪去,转而呈现出一种深不见底的漆黑。
神明的造物,在此刻,彻底沦为了魔王的私产。
完成了对整座潜艇的“魔改”,星罗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外界。
在他的面前,一道巨大的、由光芒构成的三维立体地图,无声地展开。
弦神岛的全貌,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北区那冲天的火光,看到了中心区那正在蔓延的血色混乱。他也看到了,在废墟中拼尽全力战斗,此刻已经精疲力竭的晓古城和姬柊雪菜。
他还看到了,更多从监狱结界中逃出的罪犯,如同被惊扰的兽群,正在岛屿上四散奔逃,寻找着新的猎物。
他脸上毫无怜悯之色。
这些,都是绝佳的、可以用来拖住“救世主”们的棋子。
星罗抬起手,手指在眼前的光影地图上,随意地划动了几下。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只是在拂去地图上的灰尘。
然而,随着他的动作,弦神岛地底深处,那庞大而复杂的灵脉网络,其流动的方向,发生了极其细微、却又无比精准的偏转。
这股偏转,地面上的人类根本无法察觉。
但对于那些依靠魔力与本能行动的魔导罪犯而言,却像是航道上突然出现的、看不见的洋流。
那些原本准备分散开来,在岛上各自为乐的罪犯们,他们的潜意识,他们对魔力流动的本能感知,都在这股“洋流”的引导下,不约而同地,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那个方向,正是晓古城与姬柊雪菜所在的区域。
星罗没有去修复被破坏的城市,更没有去拯救那些陷入混乱的平民。
他做的,恰恰相反。
他亲手拨动了命运的琴弦,将一场更加完美的“混乱风暴”,精准地引向了那些可能会妨碍到自己计划的“英雄”们。
确保他们,分身乏术。
做完这一切,星罗满意地靠在了那已经化作漆黑王座的祭坛上,欣赏着自己亲手制造的、更加混乱的景象。
他平静地,对自己,也对身边的艾斯特和蕾斯蒂亚,宣告道:
“这座岛屿的旧神已死。”
“从此刻起,我,就是法则。”
话音落下,他缓缓抬起手,伸向了那片光影地图的最中央——那个代表着“圣歼”最终启动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