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
凄厉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在空旷的地下迷宫中回荡。
煌坂纱矢华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惊骇还有恐惧而疯了似的颤抖,她踉跄的扑向倒在血泊中的晓古城,眼泪瞬间决堤。
“古城!古城!你醒醒!!”
姬柊雪菜也彻底呆住了,她手里的雪霞狼“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看着那个前一秒还在跟自己并肩作战的少年,此刻却像一个破碎的玩偶般躺在那,胸口那个狰狞可怖的伤口,正不断的涌出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的钢铁地面。
死了?
前辈……就这么……死了?
这个残酷的现实,就像最冰冷的铁锤,狠狠的砸碎了两个少女的所有理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跟她们的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鲁道夫 · 奥斯塔赫那充满了狂妄跟残忍的狞笑。
他甩了甩巨斧上沾染的鲜血,金丝眼镜下的双眼,透着屠戮生命后的病态快感。
“第四真祖的赝品,终究只是赝品。”
他冰冷的目光,一寸寸的扫过已经陷入崩溃的纱矢华跟雪菜,嘴角扯开一个残忍的笑。
“现在,轮到你们了,异端的剑巫。”
狂暴的杀意,再次冲天而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烈,都要纯粹。
鲁道夫脚下的钢铁平台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身上的肌肉再次贲张,那柄巨大的半月斧高高举起,准备收割掉眼前最后两个猎物。
绝望,就像深不见底的沼泽,把两个少女整个给吞了进去。
她们甚至连反抗的意志都无法提起。
然而,就在这片被死亡跟绝望笼罩的战场最高处。
一个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数据收集,完毕。”
星罗慢悠悠的,睁开了眼。
那双黑色的眼瞳,古井无波,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从惊心动魄的战斗,到晓古城的死亡,都只是一场跟他无关的电影。
他的这个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纱矢华跟雪菜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茫然的看着他。
就连即将挥下屠刀的鲁道夫,动作都僵了一下,他皱起眉头,把那双充满了杀戮欲望的目光,投向了这个从一开始就完全状况外的,神秘的灰发少年。
“是你……?”鲁道夫眯起了眼睛,他想起了楼顶上那个用诡异方式分解掉煌坂纱矢华箭矢的男人。
星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的,从高处的走道上,朝着战场中心,朝着那个气焰滔天的鲁道夫,不紧不慢的走来。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恒定的,不容拒绝的节奏,每一步都像踩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跳点上。
“站住!你想干什么?”姬柊雪菜下意识的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混乱还有恐惧。
然而,星罗依旧充耳不闻。
他伸出右手,银色的光辉一闪,那柄造型优美,剑身光洁如镜的歼魔圣剑,已经握在了手里。
是艾斯特。
看到这一幕,鲁道夫眼中的轻蔑,瞬间转为了极度的警惕跟贪婪。
他能感觉到,那柄剑上所蕴含的力量,纯粹而神圣,甚至超越了他身上的圣遗物!
“原来如此,你也是为了圣遗物而来的吗?”
鲁道夫发出一声狞笑,将星罗彻底视为了自己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敌人。
“那就给我去死吧!!!”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将圣者的右臂中所有的力量都毫无保留的榨取出来!
狂暴的神圣之力跟他自身的魔力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肉眼可见的,金色的风暴,缠绕在他那柄巨大的半月斧之上!
轰!!!
他脚下的钢铁地面轰然炸裂,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裹挟着万钧雷霆之势,当头一斧,朝着星罗狠狠劈下!
这一斧,汇聚了他全部的力量跟杀意,足以将一座小山都从中劈开!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纱矢华跟雪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星罗却依旧不闪不避。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慢悠悠的,举起了手中的艾斯特。
那柄银色的圣剑之上,没有流转任何绚丽的魔力光辉,也没有发动炼金术时那种解析万物的理性光芒。
有的,只是一种平和,清澈,宛如山涧清泉般的,纯粹的心之力。
他看着那柄在自己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巨斧,薄唇轻启,用一种仿佛在吟诵诗篇般的语调,轻声念出了手中之剑的名字。
下一刹那,他的身影,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快到极致的速度。
他只是踏出了看似普通的一步,手中的圣剑,以一个看似随意,实则玄奥到了极点的角度,轻轻的,向前递出。
“悟入幻想。”
剑锋,并没有迎向那势不可挡的斧刃。
它甚至没有斩向鲁道夫的身体。
它只是轻轻的,如同羽毛拂过水面一般,划过了鲁道夫因为前冲而在地面上投下的那个……扭曲的影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鲁道夫那狂暴前冲的动作,毫无征兆的,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那狰狞的狂笑,也彻底凝固。
那双燃烧着疯狂跟残忍红光的眼瞳,其中的血色,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茫,是深入骨髓的痛苦,是世界观崩塌后的……空洞。
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无数支离破碎的幻象。
他看到了自己穷尽一生,不断的战斗,不断的杀戮,双手沾满了鲜血,背弃了所有的信仰跟同伴。
他看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一个虚无缥缈的谎言所驱动。
他看到了那件他梦寐以求,视为毕生执念的圣遗物圣者的右腕,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之恩赐,而是一件被诅咒的,需要不断吞噬生命才能维持的邪恶道具。
他看到了自己最终的结局——在无尽的杀戮后,被自己最信任的兵器所吞噬,化作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永远沉沦在地狱的业火之中。
所有他为之奋斗的信念,所有支撑着他战斗的执念 - 取回被夺走的圣物。
被这一剑,从最根源的概念之上,彻底斩断了!
“啊……啊啊……”
鲁道夫的喉咙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如同梦呓般的呻吟。
他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终于看到了自己所处的世界,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拯救的圣域,而是一片由谎言构成的,无边无际的苦海。
当啷!!!
那柄沉重的巨斧,从他那双因为脱力而松开的手中滑落,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哀鸣。
随即,他那魁梧得如同铁塔般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失魂落魄的跪倒在了冰冷的钢铁地面上。
战意,彻底丧失。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煌坂纱矢华跟姬柊雪菜,彻底看傻了。
她们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那个前一秒还不可一世,将她们逼入绝境的歼教师,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跪在那,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发生了什么?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完全无法理解。
没有爆炸,没有对拼,那个灰发的少年,只是用剑,轻轻的斩了一下那个男人的影子。
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这种超越了物理维度,直接攻击精神跟信念的战斗方式,比任何物理上的毁灭,都更让她们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跟战栗!
“啊——!!! ”
凄厉的悲鸣,不再属于人类的范畴,更像是某种濒临崩溃的机械发出的最后警报。
一直如同人偶般静立的蓝发少女亚丝塔露蒂,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痛苦地尖叫起来。随着鲁道夫战意的彻底崩溃,那条维系着主人与兵器之间的精神链接,被星罗那一剑从概念层面粗暴地斩断了。
失去了控制者,这件被注入了过多负面情绪和庞大魔力的人造兵器,毫无悬念地走向了失控的终点。
轰!!!
一股不祥的、粘稠如血的红色魔力光柱,从亚丝塔露蒂娇小的身体里冲天而起,几乎要将这片地下空间的穹顶掀翻。在她背后,两条由纯粹魔力构成的、闪烁着诡异虹光的巨大手臂疯狂扭曲、膨胀,仿佛要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她体内的眷兽——“蔷薇的指尖”,即将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