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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希望之信与暗处的獠牙(1 / 1)

那一声划破秋夜的“林家村来的挂号信!”,如同在紧绷到极致的琴弦上猛地拨动出一个最高音,瞬间将林知微从混沌的睡意边缘彻底惊醒。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硬板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声在寂静的小屋里清晰可闻,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和耳际的嗡鸣。黑暗中,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裸露在冰凉空气中的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冰凉一片。

来了!终于来了!这决定命运的回音!

她甚至顾不上披一件外衣抵御深秋的寒气,只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略显单薄的棉布寝衣,赤着脚趿拉上放在床边的旧布鞋,就踉跄着冲出了小屋。冰冷的空气如同潮水般瞬间包裹了她,激得她打了个寒颤,但此刻的她浑然不觉。院子里一片浓墨般的漆黑,只有大杂院门口那盏常年昏黄、接触不良的路灯,挣扎着投来一小片模糊而微弱的光晕,勉强勾勒出邮递员推着二八大杠的模糊轮廓,以及车把上那个敞开着、仿佛蕴含着无限可能的绿色邮包。

“这儿!我是林知微!”她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在这万籁俱寂的院落里突兀地响起,显得格外清晰而迫切。

邮递员循声转过头,眯着眼在昏暗的光线下辨认了一下,随即从邮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用牛皮纸结实地包裹着、边角都被仔细抚平的信封。他借着那点可怜的光线,再次核对着信封上的名字:“林知微,没错,挂号信,从青州县林家村寄来的。来,签收一下。”

林知微几乎是抢步上前,接过那张冰凉的、带着金属夹板的签字板和一支短秃的铅笔。手指因为极度的激动、期待以及深夜的寒气而不听使唤,签下的“林知微”三个字歪歪扭扭,几乎不成形。交换的瞬间,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个厚厚的信封,粗糙的牛皮纸质感下,是沉甸甸的、令人心安的分量。这厚度……里面似乎不止薄薄一两张纸!这个认知让她一直揪紧、几乎要痉挛的心,猛地松了一线——如果只是冰冷的拒绝或者敷衍的推诿,绝不需要如此郑重其事地寄来这么厚的一沓!

她紧紧将信封捂在胸口,仿佛那不是一叠纸,而是滚烫的、跳动着的希望本身。冰凉的触感透过单薄的寝衣传到皮肤,她却觉得这封信灼热得烫人,几乎要烙进心里。匆匆道谢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她立刻转身,几乎是脚下生风,却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快步冲回了那间狭小、寒冷却承载着她们全部梦想的出租屋。

“姐?”屋内的林知远被外面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小手揉着惺忪的睡眼。黑暗中,他看不清姐姐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站在桌边的紧绷身影,以及那急促得有些异常的呼吸声。孩童的敏感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带着睡意和一丝不安小声问道:“怎么了?有……有什么事吗?”

“吱呀”一声轻响,林知微几乎是扑到了那张摇摇晃晃的旧木桌边。她颤抖着手,从桌角摸到火柴盒,抽出其中一根。“嗤啦——”一声,橘红色的火苗在黑暗中骤然亮起,跳跃不定,映照出她苍白而紧绷的脸颊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拢着火苗,点燃了煤油灯的灯芯。一团温暖而微弱的光晕逐渐扩散开来,顽强地驱散了小屋一角的浓重黑暗,也清晰地照亮了桌上那个承载着她们姐弟二人未来命运的信封。

在昏黄却稳定的灯光下,信封上李卫国那熟悉而略显笨拙、却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的笔迹清晰可见——“省城医学院进修班 林知微(亲启)”。落款处,“林家村生产队”的字样和地址,带着遥远的乡土气息。林知微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剧烈的心跳稍微平复,用力咽下堵在喉咙口的激动与焦虑。她拿起那把她用来削铅笔、刀刃已有些钝了的小刀,动作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沿着信封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裁开。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郑重,仿佛不是在拆信,而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生怕一个不慎,就会惊扰了里面可能存在的希望,或者说,打碎了那脆弱的期盼。

信封被完整地打开,里面是一叠折得整整齐齐、边缘有些毛糙的信纸,以及几张不同格式的、上面盖着鲜红公章的表格和证明文件。她首先颤抖着手指,抽出了最上面的那几页信纸——那是李卫国的亲笔回信。

就着那盏散发出微弱热量和光亮的煤油灯,她迫不及待地、几乎是贪婪地阅读起来。李卫国的信写得很朴实,甚至带着庄稼人特有的啰嗦和琐碎,开头照例是询问他们在省城的情况,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叮嘱他们一定要注意身体,别光顾着学习累坏了。字里行间透着一种长辈笨拙而真诚的关切。话锋一转,提到了收到信后的事情:

“……知微丫头,你和知远要考大学,这是天大的好事!是光耀门楣,也是给咱们林家村长脸的大事!咱们村,往上数几代,还没出过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呢!队里开会的时候,我把这事郑重其事地说了,大家都支持!都说你们姐弟是好样的,有志气!王秀芬那边,起初是有点不情愿,在下面嘀嘀咕咕,说些女人家念那么多书有啥用、小孩子心野了就不顾家了之类的混账话,被我当场就驳了回去!一点情面都没留!咱们现在是新社会,讲的是男女平等,娃娃有出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轮不到她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在那里指手画脚,搬弄是非!……”

看到这里,林知微一直悬在嗓子眼、几乎要蹦出来的心,猛地落下去大半!一股温热的暖流涌过心田。李卫国的态度是明确而坚定的,是支持的!他不仅在言语上支持,更用行动顶住了二婶王秀芬可能带来的压力和阻力!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步,稳了!

她强压着激动,继续往下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信纸的边缘:

“……你要的那些证明,户口本复印件、咱们大队出具的你们姐弟俩的实际文化程度证明(就按你在信里嘱咐的,写了经过自学和实践,已达到高中毕业同等学力),还有政审材料,我都严格按照程序给你开好了,一张不少。上面都盖了咱们生产大队鲜红的大公章,清清楚楚!公社那边,我怕不保险,也专门抽空跑了一趟,找了管文教的干事,把事情原委说了,也备了案,公社那边也给盖了章。所有东西,都齐全了,现在就随信一起给你寄过去。你寄来的那五块钱,邮费足够了,剩下的三块两毛五,我给你用纸包好,塞回信封里了。你们姐弟俩在省城人生地不熟,花销大,处处都要用钱,这钱留着,应个急,买点吃的用的,别亏待了自己,尤其是正在长身体的知远……”

林知微的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了,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翻到信纸下面,果然看到了那几张至关重要的、承载着她们报名资格的纸张!户口证明清晰无误地列着她们姐弟的信息;大队和公社两级开具的“同等学力”证明,虽然措辞朴实简单,但那鲜红的、象征着组织认可的公章赫然在目,具有不容置疑的法定效力;政审材料也写得干净利落,充分肯定了她们清白的家庭出身和积极向上的现实表现。更让她鼻尖发酸的是,李卫国队长甚至细心地将剩下的三块多钱,用一小块干净的旧报纸工整地包好,牢牢地塞回了信封角落!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感激、庆幸、酸楚和难以言喻的温暖洪流,猛地冲上了她的鼻腔和眼眶,视线瞬间就被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她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用力到几乎尝到了一丝铁锈味,才勉强没有让那哽咽的声音冲破喉咙。这不仅是一叠冰冷的、程序性的证明文件,这背后,是李卫国队长、是林家村那些或许她叫不全名字、却同样质朴善良的乡亲,在他们身后默默使出的力气,是绝境中毫不犹豫伸出的最坚实、最温暖的手臂!是这片土地赋予她们的,最原始的支撑力量!

“姐?是李伯伯的信吗?证明……证明开来了吗?我们能考试了吗?”林知远此时也已经完全清醒,他爬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凑到姐姐身边,仰着小脸,紧张地、眼巴巴地望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全然的依赖和不敢大声呼吸的期盼。

林知微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要将所有的肯定和喜悦都灌注在这个动作里。她拿起那张最关键、盖着公社一级大红印章的“同等学力证明”,小心翼翼地拿到跳动的煤油灯下,指着那清晰的字迹和鲜红的印鉴,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沙哑和激动,对弟弟说:“看,知远,你看清楚!这就是我们的‘敲门砖’!是我们的‘准考证’!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报名了!我们可以去考大学了!”

昏黄而温暖的灯光下,那枚圆形的、红色的公章仿佛自带热度,驱散了周遭所有的寒意与不确定,也照亮了林知远瞬间亮起来的眼眸。他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一张张纸背后所代表的所有程序和意义,但他看得懂姐姐眼中闪烁的泪光,看得懂姐姐脸上那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激动与喜悦。他也跟着咧开了嘴,露出了这些天来,不,是来到省城后,最灿烂、最无忧无虑、属于他这个年龄应有的笑容,重重地“嗯!”了一声。

这封来自故乡的厚信,如同久旱后的甘霖,彻底滋润了这间被压力和清贫笼罩的陋室,也驱散了盘踞在姐弟二人心头的最大阴霾。第二天清晨,林知微罕见地没有在黎明前起身,而是允许自己和弟弟在那张硬板床上,多睡了宝贵的半个小时。解决了报名资格这块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最大心病,她感觉一直禁锢着胸腔的那道无形枷锁骤然松开,连呼吸都变得格外深沉而顺畅。虽然研修班、高考备考、教改项目这三座大山带来的压力依旧巨大,甚至与日俱增,但她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是一种目标明确、前路清晰、脚下有根的踏实感和力量感。

她利用上午没课的间隙,第一时间带着那叠珍贵的证明文件,赶往指定的高考报名点。办理手续的过程比她想象的要顺利,工作人员核查了材料,盖了章,将他们的信息登记在册,最后递给她一张薄薄的、印着各自准考证号码的回执单。拿着这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纸,林知微感觉像是终于握住了两张通往未知却充满希望未来的船票,虽然航程注定充满风浪,但至少,她们已经拿到了登船的资格。

带着这份卸下重担后的些许轻松和更加坚定的决心,她将熬夜整理、反复修改后的教改项目第一阶段思路报告,送到了李教授的办公室。李教授戴上老花镜,坐在堆满书籍文件的办公桌后,一页页仔细地翻阅着。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许久,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眼中赞赏之色比之前更为明显。

“很好,林知微。”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肯定的沉稳,“你的这些想法,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具体的学习方法技巧了,它们开始触及教育理念中一些更核心的东西——比如,如何真正激发学生内在的求知欲和主动思考的能力,而不是被动地接受灌输;如何帮助他们构建属于自己的、活的知识体系,而不是死记硬背零散的考点。这对于我们当前的教育现状,很有启发意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知微因缺乏睡眠而有些苍白的脸上,语气变得更为郑重:“项目组经过讨论,决定将你报告中关于‘知识可视化建构’和‘问题导向式学习’的核心思路,进行提炼和优化,融入到下一阶段面向几个试点县中学骨干教师培训的讲义框架中去。这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他看向林知微,带着征询却不容拒绝的意味,“你……愿不愿意参与到这部分讲义的具体编写和资料整理工作中来?这会作为你在项目组中的正式贡献,记录在案。”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却极具分量的机会!参与省级教改项目核心讲义的编写,这不仅仅是能力的认可,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资历,对于她未来无论进入哪所大学,或是想要在教育和医学交叉领域有所作为,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尽管这意味着本已捉襟见肘的时间需要被进一步挤压,需要付出更多的心血,但林知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李教授,谢谢您再次给我这个机会!”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勇气,“我非常愿意参与!请您放心,我会协调好所有时间,尽我所能,保证完成好您交代的任务!”

她深知,在这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时代,被动等待和一味防守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必须主动出击,抓住一切可能提升自身价值和不可替代性的机会。这份编写讲义的工作,或许不仅能带来资历的提升,更可能成为她应对研修班潜在风波、保障高考之路顺利的又一张有力的护身符。

然而,就在她以为最大的障碍已经清除,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以稍微集中精力应对学业和项目时,那潜伏在阴影中、对她抱有深切敌意的危机,如同一条蛰伏已久、耐心等待时机的毒蛇,终于蓄足了力量,亮出了它那淬着嫉妒与算计的、冰冷而锋利的獠牙,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这天下午,研修班组织了一次小型的、但计入平时成绩的病例分析讨论会,由学员们按小组抽签选择病例并进行汇报。林知微所在的小组,运气不算太好,抽到了一个颇为棘手的关于“长期不明原因发热伴多系统受累”的复杂病例。这个病例犹如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鉴别诊断范围极广,极易遗漏关键线索。作为小组推选的主要汇报人,林知微不敢有丝毫怠慢,她花费了大量的课余时间,泡在图书馆里查阅了能找到的所有相关文献和书籍,并结合【文明传承图鉴】的深层病理机制分析和辅助诊断思路,最终提出了一套逻辑层层递进、考虑因素极为周全的鉴别诊断流程和可能性评估。

讨论会上,她的汇报条理清晰,语言精准,引证充分,不仅涵盖了常见的感染、免疫、肿瘤等因素,还大胆而审慎地提出了一些基于细微临床表现和实验室异常模式的、相对少见的可能性分析。她的表现赢得了包括主持讨论的陈教授在内的大多数在场老师和学员的认可和赞许目光。随后的自由讨论环节,气氛也一度热烈而正向,学员们就诊断思路各抒己见,思维碰撞。

就在讨论接近尾声,陈教授准备进行总结点评时,坐在前排的孙静,再一次举起了手。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了前次那种故作天真、带着疑惑的表情,而是换上了一种看似客观冷静、秉持学术严谨、实则眼底深处闪烁着冰冷寒光和志在必得的神情。

“林知微同学刚才的汇报确实非常精彩,思路开阔,考虑周全,展现了扎实的功底。”她开口先是一番程式化的肯定,语气平稳,但熟悉她的人都能听出那刻意压制下的异样。随即,她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利刃出鞘,直指核心:“不过,在仔细研读林同学提交的书面报告和聆听汇报的过程中,我有一个小小的发现,或者说……一个不得不提出的、关乎学术严谨性的重大疑问。”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成功地吸引了全场所有的注意力,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声音清晰而冰冷地回荡在安静的讨论室里:“林同学在其报告末尾的参考文献列表中,为了佐证她关于‘某些特殊病原体感染可能引发类似自身免疫表现’的论点,明确列出了一篇名为《某些罕见病原体分子检测技术初探及临床应用展望》的文章,并标注其来源为《中华医学杂志》1975年度的某一期增刊。”

孙静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解剖刀,牢牢锁定在林知微瞬间僵住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混合着得意与残酷的弧度:“说来也巧,或许也是出于对学术的严谨态度,我本人恰好对国内医学期刊的出版动态略有了解。而更巧的是,我的舅舅就在《中华医学杂志》的编辑部担任一份职务。出于对林同学引用的这篇‘重要’文献的好奇,也为了进一步深入学习,我前两天特意打电话向我舅舅求证过。”

她再次停顿,环视了一圈已然变得鸦雀无声的教室,享受着这种掌控局面的感觉,然后一字一句地,掷地有声地抛出了那颗重磅炸弹:

“我舅舅在查阅了杂志社1975年所有存档和出版记录后,非常明确、肯定地告诉我——《中华医学杂志》在1975年度,绝对没有出版过任何一期题名中包含《某些罕见病原体分子检测技术初探及临床应用展望》这篇文章的增刊!甚至,他明确指出,在1975年那个时间节点,国内医学界对于‘分子检测技术’这一概念本身的提法和相关研究,都还处于非常初步和萌芽的阶段,绝无可能出现在《中华医学杂志》这种级别的刊物增刊标题之中!”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问意味,目光锐利如箭,射向脸色已然苍白的林知微:

“那么,我现在非常想知道,林知微同学,你在报告中引用的这篇看似至关重要、支撑了你关键论点的参考文献,它的真实出处究竟在哪里?是你一时疏忽,记错了刊名、年份,还是……这篇所谓的参考文献,根本就是出于某种目的,而被你凭空杜撰、捏造出来的?!”

“嗡——”

整个讨论室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如果说上一次关于t细胞亚群动态变化的质疑,还可以被解释为“个人基于不完整信息的推测和猜想”,尚属于学术观点碰撞的范畴;那么这一次,孙静的发难,则是直接、精准地命中了学术圈最不容触碰、最为敏感的底线——参考文献的真实性与学术诚信!

捏造、篡改参考文献,在任何一个严肃的学术环境中,都是性质极其恶劣、不可饶恕的行为。这不仅仅是能力问题,更是人品和道德问题。一旦这项指控被坐实,那么林知微之前所有的优秀表现、所有的奇思妙想,都将被打上巨大的问号,甚至被全盘否定。她的信誉将彻底崩塌,不仅在研修班无法立足,很可能连刚刚到手的高考报名资格,都会受到牵连和审查!这对于志在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她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有的目光,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齐刷刷地再次聚焦在林知微身上。但这一次,目光中的含义已经截然不同——不再是好奇、探究或是单纯的怀疑,而是变成了震惊、难以置信、深深的鄙夷,以及一种看待“学术造假者”的冰冷与疏离。陈教授的脸色也在瞬间沉了下来,原本带着赞许的表情消失无踪,眉头紧锁,目光如严冬的寒冰,锐利而沉重地投射在林知微身上,等待着她的解释。那目光中,充满了失望与不容置疑的审视压力。

林知微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甚至出现了瞬间的黑朦。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四肢百骸仿佛都被冻结。那篇参考文献……是的,那确实是【文明传承图鉴】为了支撑她提出的那个相对前沿的诊断思路,而自动关联、提供的一条在这个确切的时间线上可能根本尚未发表、或者只存在于极少数内部科研报告、她绝无可能接触到的信息!她为了增强自己报告的说服力和严谨性,习惯性地、也是大意地,直接将其作为公开引用的文献列了出来!她万万没有料到,孙静竟然会偏执、记仇到如此地步,处心积虑到去核实一条在学员报告中看似不起眼的参考文献细节!而且,竟然还能通过其亲属关系,拿到如此“确凿”的证据!

巨大的懊悔与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太大意了!太依赖图鉴的便利了!却完全忽略了现实学术环境中,对于引证规范的极端重视和不容挑战的权威性!

冷汗瞬间从她的每一个毛孔中沁出,浸湿了她单薄的内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冰冷的战栗。她僵直地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突然推上审判台的囚徒,暴露在无数道审视的、怀疑的、谴责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刚刚因为报名成功和获得李教授认可而带来的所有喜悦、所有短暂的轻松,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的一击,彻底碾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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