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半天,对话框里依旧静悄悄的。
那条雪景视频发过去之后,就象是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她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有些失落地嘀咕着这人怎么聊着聊着就消失了。
大概是又去忙什么大事了吧?
毕竟象他那样的人,总不能一直守着手机陪自己闲聊。
她没再多想,拽了拽身上的小毯子,继续乖巧地陪着父母看那档无聊的综艺节目。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沉闷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
家里的保姆王妈擦了擦手,快步走到玄关拉开了大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一股裹挟着冰冷雪花的寒风就霸道地灌了进来。
王妈看着门外站着的那个高大身影,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错愕。
可是门外的男人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直接抵住了门板。
稍微一用力,厚重的大门就被彻底推开。
陈思渊裹着一身寒气,面无表情地跨进了姚家的客厅,肩头的雪花还没融化。
客厅里的姚成锋正端着茶杯,听到动静头也没回地问了一句。
“这么晚了,谁啊?”
没听到王妈的回答,却听到了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而急促的“嗒嗒”声。
姚成锋皱着眉回过头,刚想发作。
这一看,他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只见陈思渊此刻正如同一尊煞神般站在那里,满身戾气。
姚成锋先是一愣,随即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象是吞了一只苍蝇。
“陈思渊?”
他重重地放下茶杯,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与惊怒。
“你怎么来了?”
“这是姚家,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面对前岳父的怒火,陈思渊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扯着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讽至极的冷笑。
“我不来还不知道,姚总这保密工作做得是真好啊,不去干保密局真是屈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开长腿径直走向沙发局域,根本没把姚成锋放在眼里。
“上次在一江一池跟我谈话的时候,清竹的头就已经被姚梦兰给打破了吧?”
“居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我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姚总这心理素质,我是真的佩服。”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原本缩在沙发角落里的姚清竹猛地抬起头。
当她看清那个满身风雪的男人时,整个人都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真的来了?!
而且还来得这么快,就象是从天而降一样!
“思思渊哥?”
紧接着,她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
“呀!”
两只手慌乱地抬起来,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试图把那块碍眼的纱布给挡住。
看着她这副掩耳盗铃的蠢萌样子,陈思渊心里的火气不仅没消,反而烧得更旺了。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恼火。
“行了,我都已经看见了,还捂什么捂?”
“缝了五针的伤口,你那是手能捂得住的吗?”
姚清竹被他吼得一哆嗦,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鹌鹑,手也讪讪地放了下来。
姚成锋见不得外人在自己家里这么嚣张,尤其是当着他的面教训自己的女儿。
他猛地站起身,挡在了陈思渊和姚清竹中间,脸色铁青。
“陈思渊,你够了!”
“这是我们姚家的家事,我女儿受没受伤,怎么受的伤,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我凭什么要全部告诉你?”
“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姚家的女婿了,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宽了?”
陈思渊象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眼神如刀锋般锐利,刺得人皮肤生疼。
“也是。”
“你们姚家的事情,我当然不想知道。”
“毕竟象你们这种把自己亲生女儿脑袋都给砸破相了,行凶者却一点惩罚都没有的家庭,放眼整个临海市,也是挺奇葩的。”
这话一出,姚成锋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象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旁边的林慧也是一脸尴尬,欲言又止,只能低头去摆弄茶具。
陈思渊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目光越过姚成锋的肩膀,直直地落在姚清竹身上。
那眼神里,既有毫不掩饰的心疼,更多的是一种看透世态炎凉的嘲弄。
“清竹,以前我还真以为你是姚家的小公主,在这个家里能过得多好。”
“现在看来,也就那样吧。”
“说白了,不外乎就是在你父母那里,除去了给你那优秀的大哥和强干的大姐之外,还有那么一点多馀的精力。”
“这才顺手施舍给了你,美其名曰‘关心’。”
这番话,简直就象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硬生生地剖开了姚家这层温情脉脉的表皮。
鲜血淋漓,却又无比真实。
姚清竹咬着嘴唇,头垂得更低了,手指紧紧地绞着衣角,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姚成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思渊的手指都在剧烈颤动。
“你你放肆!”
“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父女的关系!”
“我们怎么对清竹,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评头论足!”
陈思渊丝毫不惧,甚至往前逼近了一步。
强大的气场逼得姚成锋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嗤——”
陈思渊嗤笑了一声,眼底满是不屑与鄙夷。
“我挑拨了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他伸手指了指姚清竹额头上那块刺眼的纱布。
“姚梦兰把清竹的脑袋砸成这样,差点毁容,她有回来当面说过一声对不起吗?”
“你们作为父母,有惩罚过那个行凶者吗?”
“她搬出去住那叫惩罚?那是让她去躲清静吧!”
“既然都没有,那你们在这里装什么家庭和谐?”
“真是让人看着恶心!”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一般,轰得姚成锋哑口无言。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窗外呼啸的风雪声,还在疯狂地拍打着玻璃窗。
姚成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