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看着陈思渊那震惊到失语的模样,她吸了吸鼻子。
然后。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从自己那精致的锁骨间,也拉出了一个吊坠。
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这一刻。
陈思渊是真的傻眼了。
搞错了?
他从一开始……
就认错人了?!
陈思渊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也太他妈离谱了吧!
可是……
这能怪他吗?!
陈思渊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为自己这场持续了数年的乌龙寻找借口。
姚清竹就比姚梦兰小了一岁半啊!
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眉眼间本来就长得有五分相似。
十年前车祸的时候,姚清竹才十三岁,还是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
那时候他重伤垂死,视线模糊,只记得那个轮廓和吊坠。
八年后。
他在大学里遇到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姚梦兰。
当他看到姚梦兰脖子上戴着那个刻骨铭心的吊坠时,先入为主地认定她是救命恩人,这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逻辑吗?!
谁能想到这玩意儿还能是批发的啊!
简直就是见鬼了!
更要命的是。
陈思渊刚认识姚梦兰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她还有个妹妹。
后来谈恋爱的时候虽然提起过,但也一直没见过面。
直到两人决定闪婚,姚梦兰带他回家见家长的时候,陈思渊才第一次见到姚清竹。
那时候木已成舟。
他早就认定救自己的人是姚梦兰,把所有的柔情和报恩的心思都放在了姚梦兰身上。
他压根就没往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姨子身上想过!
现在真相大白,陈思渊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就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给整蒙了。
终于,姚梦兰也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反应了过来。
她看着神色变幻莫测的陈思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她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尖锐得有些变调。
“所以……”
“陈思渊,你当初答应跟我结婚……”
“仅仅是因为你认错了人?”
“只是单纯地想要报恩?!”
这句话问出来,姚梦兰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
原来这两年多来的百依百顺,根本不是因为爱她。
只是因为把她当成了那个救命恩人!
面对姚梦兰的质问,陈思渊沉默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翻江倒海的荒谬感。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那个时候在临海大学里遇到你,我是很惊喜的。”
陈思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毕竟,我一直跟我的朋友们说,我心里有一个忘不掉的白月光,就是当年那个救我的女孩。”
“而那时候你对我一见钟情,展开热烈的追求。”
“我又在你身上看到了那个吊坠。”
“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我们缘分的延续。”
说到这里,陈思渊的语气逐渐平静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坦然。
他不屑于撒谎:“当时跟你交往之后,其实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毕竟那会儿的你,热情肆意,又有主见,像一团火一样,的确是很吸引人。”
陈思渊顿了顿,目光直视着面色惨白的姚梦兰,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是。”
“我放弃一切,甘愿回归家庭,哪怕受尽冷眼也要做你的家庭主夫。”
“这其中的确有着报恩的原因。”
“但是,这并不代表那两年里全是假的。”
陈思渊看着面无血色的姚梦兰,眼神里早已没了往日的温情,只剩下一片坦荡的平静。
“姚梦兰,我们做了两年多的夫妻。”
“人心都是肉长的。”
“如果说我对你半点感情都没有,那纯粹是扯淡,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话,姚梦兰原本死寂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眼中似乎燃起了一丝希冀。
可下一秒。
陈思渊的话,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可是,姚梦兰。”
“我好歹也是临海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当年也是全校的风云人物。”
陈思渊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我不是傻子。”
“甚至,我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敏感。”
“你对我态度的转变,那一丝一毫的不耐烦,那眼神里逐渐滋生的嫌弃……”
“我看得一清二楚。”
姚梦兰的身体猛地一僵,整个人如同被定在了原地。
陈思渊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诛心。
“稍微观察一下,我就知道。”
“你的心野了。”
“你精神出轨了。”
轰!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姚梦兰的胸口。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解释。
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很难受。”
陈思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用来整理我的心情,处理我那些烂七八糟的情绪。”
说到这里,他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了姚梦兰一眼。
“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
“看在你当年‘救’了我的情分上。”
“只要你不主动跟我提离婚。”
“只要你不把那个男人带到我面前,只要你没有迈出最后那一步,没有真的肉体出轨……”
“我都可以装聋作哑。”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你的家庭主夫,继续伺候你的一日三餐。”
姚梦兰的瞳孔剧烈震颤,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原来……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原来他一直都在包容自己,甚至是在忍受自己!
“但是。”
陈思渊话锋一转,语气中透着一股释然。
“是你先提了离婚。”
“是你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凉薄。
“既然你觉得那个宫子航比我优秀,比我更能给你带来所谓的荣耀和面子。”
“既然你觉得我这个‘家庭煮夫’耽误了你这位女总裁的前程。”
“那我当然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
“我愿意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