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川微张了张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眸光一动,看向身后的长河。
只见后者抿了抿唇。
“……哦,那是我去的。”泽川道。
“师兄去的?”都梁香不免惊讶。
“嗯。”泽川应了一声,“我偶尔会去给你检查下,你屋中的禁制是否完好,是我不小心碰乱你什么东西了吗?”
“碰乱倒没有,不过我确实感觉某些东西虽是仍在原位,但好像又变了些许摆放的角度,才疑心有人进去过我的书房,把我都吓坏了。”
都梁香严肃地板起脸:“师兄,你这样太吓人了,你明明可以告诉我一声的嘛,下回不许这样了。”
“……师兄知道错了。”
泽川唇边浮起一抹冷笑,眼神冷冷地看着长河。
长河心虚地低下了头去。
“知错要知道改哦,师兄。”
泽川笑了笑,“我记下了。”
“对了,师兄,我听戟柳说,执事堂那里最近来了些招医师去魏州治瘟疫的任务,我还没治过瘟疫呢,我也想去。”
泽川眉头拧紧,“那太危险了,你只有炼气期的修为,护体灵气尚不足以抵挡疫病的邪气,况且,我听说魏州此次瘟疫来势汹汹,非同小可,由于死伤惨重,怨气聚集,甚至化生出了金丹期的疫鬼和病魔,邪祟横行,长洲的巡天司都快应付不过来了,你更不要去。”
都梁香把嘴一撇,显然是不大高兴了。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要去的嘛。
“你方才不还说自己知道轻重吗?”泽川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可是长虹姐姐不是元婴期吗?区区金丹期的疫鬼怕什么,她能保护我的。”
“金丹期的邪魔,和金丹期的寻常修士,岂可等量齐观?疫鬼播散瘟疫,更是防不胜防,就是有一佛修在侧看顾,都不一定能全须全尾地保下一个炼气期弟子,长虹又如何能护住你,不可以去,这件事没得商量。”
算了,那就薅一株谷内灵植园的四阶灵植造个灵躯去吧。
不过都梁香本来也没抱希望泽川能同意这件事。
她主要是为了后面的这件事做铺垫。
都拒绝了她一件事,总不能拒绝她第二件事了吧。
“那师兄,我想学炼丹。”
泽川倒吸了一口气。
“……可你是单木灵根啊。”
炼丹师,却不会用火行法术,这怎么能行呢。
“那我不管,我就要学,师兄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为何突然想学炼丹了?”泽川揉捏了下眉心,其实比起这个,他更想问的是,小师妹何时变得这么顽劣了?
……嗯,若说顽劣,倒也不尽然,这不让她去魏州吧,动之以理,她倒也没再闹着非要去。
……虽然又提了个新的棘手要求吧。
只能说是……变得活泼了些?
“丹药经过炼制,药效会不一样啊,我想试着制一些新丹药,改良一些丹方。”
“改良丹方,也不一定需要自己会炼丹,炼制之事,找丹师代劳就行了。”
“不是师兄说我的本事太大了,不好叫人知晓吗?”
泽川愣了愣,他自然还记得自己暗示过青葙不要暴露药心的事情。
没想到青葙不仅记到了心里去,还记得这么牢靠。
看来常文的死真的给了青葙很大的冲击,叫她谨小慎微到比他还有过之无不及的地步。
“也是,谷中还是有那么几个炼丹师的,我可以替你寻一位丹师来教你,只是这火行法术……需得你再修习一门自然八气的心法,若你学不成这心法,聚不出离火之气,那师兄也没办法了,届时青葙你就暂时打消修习炼丹技艺这个念头吧。”
泽川回忆了下,“谷中藏经阁还是存了些修炼自然八气的心法典籍的,近来有空,我就去替你挑一本吧。”
“谢谢师兄。”
都梁香心道,那还等他挑什么啊,她直接修《三易心经》就好了,反正修自然八气的心法都是大差不差的,外人也分辨不出来。
“师尊也是丹医双修……你若丹道有成,亦是好事。”
泽川轻声感叹了一句,又忍不住唠叨嘱咐道:“师尊近日就要回来了,你要好好复习一下最近的课业,待她老人家回来,记得好好表现,知道吗?”
他语重心长道:“师尊很看重你的,不要让她失望。”
都梁香想起小白的过往,这时不好表现得太过平淡,便故作黯然道:“不过是师兄安慰我罢了,师尊又何曾看重过我呢?”
“好了,若是师尊回来了,可不要说这孩子气的话了。师尊也是平日里事忙,才顾不上你,但她也有叮嘱我定要看顾好你,师尊是再器重你不过的了,青葙可不要因为师尊把你放在身边的时日少了些,就怨怪她,师尊也是分身乏术。”
“青葙怎么会怨怪师尊呢,都是青葙自己做得不够好,没叫师尊满意……”
泽川不是很会安慰这个年纪的女郎,他总感觉自己一张口,就在坏事,每当这时,他就会格外地想念起鸩玉来。
眼看她又要啼哭起来,泽川想起他上次同鸩玉说起,他颇为头疼小师妹这动不动就爱哭的性子,他亦不知如何应对,愣是叫她哭出了一个小水洼,被鸩玉不客气地嘲笑了一番。
想起鸩玉那句“你不会应对我会应对啊,不如把你家小师妹让给我做小师妹好了”的戏言,泽川这会没再给她翻一个面去。
他想找个帕子让她擦擦眼泪,一时竟找不到。
只好抬起袖口……泽川想了想,还是拾起了青葙自己的袖口,给她擦了擦。
“不要哭了,唉,不是说了很多遍青葙做得很好吗,怎么又妄自菲薄起来了……”
假哭的都梁香感受到腕间传来的轻微拉扯感,不可置信地反复摸了摸被塞进手里拭泪的料子,确认了是她自己的衣服无疑。
泽川他怎么这样!
不想哄可以不哄的。
都梁香气冲冲地故意伸手往旁边一捞,捞起泽川的袖子,假意狠狠擤了几下鼻涕。
泽川瞪大了眼睛。
都梁香哭得差不多了,就丢下泽川被她蹂躏得惨不忍睹的袖子跑了。
泽川抬起手臂,远远地提溜着自己的袖子,施了几遍净尘术。
他盯着自己还是皱巴巴的袖子,静静思索了几息。
泽川不紧不慢地换了一件外袍,才抬眼看向长河。
“说说吧,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