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都记下了?”
都梁香听得认真,点了点头,道:“将军能先给我示范一遍吗?”
“可以。”濮阳刈没有推脱,答应得也很干脆。
他手执一根特殊的法器套马索,那绳上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耐烧,可以抗住赤龙驹喷吐出的火焰。
套索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圆环,带着破空声,精准地朝着那头变异赤龙驹修长的脖颈罩去,
这一下又快又刁,眼看就要套个正着。
然而那赤龙驹不闪不避,赤红的眼眸中竟似闪过了一丝拟人化的嘲弄。
在套索临身的瞬间,轻灵地甩了下脖子——那动作幅度极小,却妙到毫巅,恰好让皮索擦着它的鬃毛滑过。
都梁香微微睁大了些眼睛,心道,诶呀,要失手了。
孰料那套索的绳结飞快地松脱开来,索头的一端宛如灵蛇摆尾,往赤龙驹的脖子上一搭,绕了下去圈住它的脑袋,重新系了一个绳结,在赤龙驹身上瞬间收紧。
都梁香伸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了,毕竟是法器来着,哪用那么死板。
她想起方才濮阳刈说的赤龙驹聪明狡诈,是会跟他们耍心眼的,这下倒真是见识了。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人更会耍心眼一些。
赤龙驹发觉颈根一紧,惊怒不已,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混合着灼热的火息喷涌而出,它不再试图用技巧摆脱套索,而是将全身的力量与怒火都倾注在了下一次猛烈的冲撞中。
它双目似喷着火般,浑身健硕的肌肉紧绷着积蓄力量。
一道道扭曲的银色电蛇愈发狂暴地出现,缠绕在它火红的鬃毛和四蹄上。
赤龙驹高高跃起,重重地向着地上濮阳刈蹬踏下去,似蕴含着千钧之力。
濮阳刈飞身一躲,原地的青石砖就凹陷地碎裂了开来,留下一片焦痕。
他拽着套马索凌空一跃,就轻巧地落到了赤龙驹的背上,金灵气结出的数条锁链将噼啪作响的电蛇一一导引到了地上,轻松化解。
好腰……好身法啊!
都梁香以手抵唇,略低下头去,心中赞叹了一声。
她复又抬头看去,目光如细密的丝线,将濮阳刈每一个动作都细细缠绕、拆解。
他翻身落鞍的瞬间,腰肢在革带的约束下骤然绷出利落的弧线,宽厚的肩背顶着朱色的衣料高高隆起,充满了力量感。
赤龙驹狂暴腾跃间,他的双腿如铁钳紧扣马腹,袍摆翻飞时隐约勾勒出大腿绷紧的轮廓……
都梁香甩了甩脑袋,暗中对自己再三训诫道,现在真的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
濮阳刈和赤龙驹又来回交锋了数个回合,赤龙驹已把自己折腾得显出一丝疲态,濮阳刈依旧端坐马背,身形挺拔如初。
他骑着老实了不少的赤龙驹来到都梁香身前。
“怎么样,看会了吗?”
没看够……不是。
“好像没有。”都梁香目光下意识飘向别处,略缓了缓,才煞有其事地蹙起眉,“将军的动作太快了,我看不清楚。”
她眸光希冀,藏着真切的祈盼,面上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可以再示范一次吗?”
濮阳刈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要是换成他的属下,他虽不是那等治军严苛冷酷的将领,不会对着提出这般无理要求的人直接甩一鞭子下去以示惩戒,也会压下眉宇,冷冷地飞出去一记眼刀。
只这会儿他除了面无表情,旁的多余的表情一丝都不敢泄出分毫。
他怕他略皱一皱眉,就会显出凶相,叫她更是心中忐忑起来。
她说他在会让她安心些……那就多安心一会儿吧。
都梁香的表情似是有些失望,“不行吗?”
“……可以。”
她有上进之心,这要求也……算不得无理。
濮阳刈也不看她,翻身下马,粗暴地扯了下赤龙驹身上的缰绳,将它怒火中烧的脑袋压了下来:
“方才你也不服气吧?”
赤龙驹仰头长嘶,两只核桃大的眼睛燃烧着灼灼的战意,意味再明显不过。
“好,记着你现在的愤怒,等会儿我们再来一次。”
赤龙驹在方才的交锋中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儿自然要先缓一缓才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两人静静站立在一旁,都梁香同他搭话,还问了些方才他使出的各种身法的小细节,好像她真仔细看过琢磨过似的。
濮阳刈一一答了。
“你观察得很细致。”
都梁香微微一笑,此话不假。
濮阳刈瞥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别处。
她喜欢听夸奖她的话……这时会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一样。
他又同她讲了些赤龙驹常用的攻击手段,什么时候会比较危险,需要如何应对。
古将军虽然有些小私心,但说濮阳刈在驯服赤龙驹一事上经验丰富,此话倒是不假。
都梁香眼珠一转,又有了新想法。
“将军等会儿示范的时候,可以故意露几个破绽吗?”
“为何?”
“将军方才第一次驯服赤龙驹的时候,太行云流水轻描淡写了,我肯定无法全然照搬下来,少不得要失误几次,或是落了下风,我想知道若是我遇到了这些状况,该如何补救呢?”
濮阳刈一怔,顺着她的思路想去,顿时觉得她这办法对新手来说,确实不失为一种更好的教学方式。
“有理。”他硬朗的面部线条柔和了几分,纵是在笑,笑意也并不明显,“看来你不止很擅长教旁人东西,也很擅长教旁人如何教你。”
“只是要辛苦将军了。”
这只是一桩小事。
濮阳刈摇了摇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