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起他胸前细细的珠链,摩挲揉搓了起来。
不愧是钟鸣鼎食的豪富之家,这么长一条层层叠叠的珠链,随手拿来做点缀的珍珠,圆润细腻不说,看这泛着淡淡绯晕的色泽,多半是那青湖里的四阶妖兽,霓光贝母产的霓光珠,一颗就价值千金。
和他腰下常佩的透雕凤鸟纹桃花玉佩倒是相得益彰。
她把玩得有些出神了些,没留意间一抬手,就叫那链子缠住,又不小心往外拉扯了一下。
勒得卫琛痛呼了声。
卫琛冷笑一声,转过身来将人锢在怀里,不让她继续作乱,开始算账:“今日你二人出了棋院还去了书铺同游是不是?”
他侵略性十足的气息势如破竹地袭来,唬人得紧。
“好啊,你这个跟踪狂!”
“我说过我会一直看着你们的,你和他有一直保持一丈远吗?要不是还在外面,我看你们俩就差贴在一起了。”
都梁香突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那也没有我们现在挨得近啊。”
卫琛把她往怀里扣了扣,他身上那些叮铃哐啷的链饰膈得她有些难受。
“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他摸了摸她的脸,忽然收紧了力道,眼睛里泛着红,呼吸也粗重了起来,似乎是气狠了。
他抓着她的肩猛地摇晃了起来,快把她人都给晃晕了。
“停停停,别晃了,我那不是要买些棋经,请他帮忙参……”
都梁香刚要解释,他的唇就抵了上来,一下又一下地亲着,力道又重又不知收敛。
他压着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刚要说话,就听她先声夺人道:“好你个卫琛,都是我这些时日待你太好了是不是,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质问我这些事情了,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一发起火来,卫琛低头得飞快,软和了语气:“没想质问你啊,其实我提起书铺的事,是想给你讲讲我今日在书铺兜售的话本子里,瞧见的一个趣事儿……”
他带着讨好意味地摸了摸她被他弄得有些红肿的唇,柔软的指腹轻轻抚着,似是这样就能把方才粗蛮之下,留在其上的痕迹都一一抚平似的。
都梁香在他脖颈上咬了一记,恶狠狠道:“好啊,说说看啊,不有趣你就死定了。”
卫琛手上的力道忽地重了重。
一下就让那凶神恶煞、要撕咬他的小兽松了松嘴,只伏在他肩头色厉内荏地呜咽着。
卫琛偷偷地扬了扬唇角,心情不错道:“话本子里说,京城里那门第显贵的李小姐风流倜傥,素日里弄燕调莺,贪花恋酒的,蓝颜知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只有一项禁忌——”
都梁香伸长了耳朵,准备听他的下文。
“——不许闹到她视如珍宝的那位小夫君面前。”
都梁香脸上一热,往卫琛肩上一埋,低叱道: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乱吗?”卫琛惆怅一叹,幽怨道:“我怎么却觉得,这故事有些眼熟呢,竟在里头瞧见了不少影子似的。”
“定是我讲得还不够多,才叫你什么也没听出来,我继续给你讲讲,你肯定就能听出趣儿来了。”
“不听不听。”
卫琛才不管她,兀自讲了下去:“人人都知道,陪伴她十数年的小夫君是她的软肋,她的那些风月事若叫她的小夫君知道了,在她面前红一红脸,落几滴泪,她都会疯。然而这次……”
都梁香恼羞成怒地要去捂他的嘴:“闭嘴啊!不许再说了!”
什么小夫君小夫君的,听得她耳朵都要脏了!
卫琛从交叠的裾下抽出一只空闲的手来,挡开了她的手,哼了声,“你好意思做出来的事,还听不得了?”
都梁香亦哼了声,“你定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这下可不得不先去找十七八个蓝颜知己,坐实一下你对我的编排算了。”
卫琛磨了磨牙,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向着榻间走去。
“你想都别想。”
“哼,我的事,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定是小人伺候得不够尽心,才叫小姐尽想着要多找些弟弟们回来了,小人已经反思过了,日后,必会时时尽心卖力的。”
一夜倏然而过,侍女们端着衣服和钗环鱼贯而入,等在外室,动静乒乒乓乓的,一点儿都没有轻手轻脚的意思。
卫琛不拘从须弥戒里摸出了个什么,丢了出去,砸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没规矩!主子们还没起呢,在这里吵嚷什么,你们掌事呢,怎么教的人!”
都梁香在榻边摸索着寝衣,卫琛连伸臂将人拦住,又将她的寝衣拾捡起来,丢远了些,揽着她的腰,拖回了榻里。
“着急起床做什么,再睡会儿吧。”
修士自没有睡不够这一说,无非是另一个意思。
“你同我家侍者发什么火啊,她们这是叫我起来呢,只是你在这里,不好意思出声,便弄了这些许动静出来罢了,这是在我家,你可收收这坏脾气吧。”
卫琛被她一通数落,瓮声瓮气道:“知道了。”
都梁香掰开钳在腰间的手,撩开了床帐,才走出去两步,就被卫琛追了上来,只他才一下地,腿就软了软,扑通地一下跪倒在地,给都梁香拜了个早年。
都梁香笑得直不起腰,半天才戏谑道:“是有些丢人,该叫我家侍者们都回避一下的。”
卫琛耳根都红透了,慌忙爬回榻里,掀起被衾,从头到脚地将自己蒙了起来。
无地自容道:“怎么会这样!”
他偷偷给被子开了一个小缝,只露出一只眼睛,羞恼道:“怎么你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都梁香笑了笑,“确实是卫乐侍比较卖力气啊,我又没辛苦什么。”
“你也不知劝我!”
都梁香摊了摊手,“太冤枉人了,我怎么不曾劝你要节制一点了,是你一点儿都没听好吧。”
卫琛攥紧了被衾,几乎是低吼了出来:“那种时候谁听得进去啊!”
都梁香见他给自己裹得挺严实的,就唤了人进来给她更衣。
“那你老实歇着吧,我要去考试了。”
“是今日?”卫琛露了个脑袋出来,语气有些懊恼,“你今日要考试,怎么还同我……”
“又不耽误什么。”
见卫琛脸上又露出一脸不忿的神情,眼神似能杀死人的凶狠,她忙补充道:“我是说考试啦,崇贤馆的馆试还挺简单的,又不难。”
“你好好休息。”都梁香交代了句。
待都梁香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发髻,离开了卧室,虞家的侍者们也跟着一同离开了。
卫琛才握紧了拳头,将床榻捶得咚咚作响。
好丢人好丢人好丢人!
光想着昨晚不要丢人了,结果没想到今晨反倒丢了个大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