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玩笑的,你这也应我?我这么说,你不觉得我有点霸道吗?”
“本就是庭梧之过,虞姑娘说得句句在理,何来霸道之说。”
都梁香忍不住想添把柴火,故意不满道:“你还叫我虞姑娘,这也太生疏了吧。”
“是庭梧之过,还未请教过虞姑娘表字。”
“我家里人都叫我兰兰。”
薛庭梧面色一红,锲而不舍问道:“那虞姑娘的表字呢?”
“这个嘛,改天再告诉你,你以后叫我兰兰就好了。”
“我字清徽,不知虞姑娘的表字是?”薛庭梧好似没听见都梁香的话,继续坚持道。
“你叫我兰兰,我就告诉你。”
薛庭梧半天不说话,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良久才叹了一声道:“你又戏弄我。”
都梁香凑近了他,低声道:“我同你……都是看过你身子的关系了,你叫我声兰兰又怎么了?”
薛庭梧双颊似腾地燃起了火焰般,红得滴血。
他恼声叱道:“虞姑娘慎言。”
都梁香轻笑了下:“这才叫戏弄你,谁叫你给我乱扣罪名的。”
“这次你怎么不给我道歉了?”
薛庭梧:“这次我没错。”
“太有原则了。”都梁香拍了拍手,慨叹道。
“还好……呃,这次是在夸我吗?”
“当然不是啦!”
她又生气了,薛庭梧心道。
他可能真的不太擅长同女子相处……可明明是虞姑娘戏弄他在先,她生气了,也是自己把自己说生气的。
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虞姑娘,你可以不要总说反话吗?我有时会听不大出来,又惹你生气。”
“哼,你还在乎我生不生气呢?”
“你有心疾在身,自当戒燥戒怒,以怀平和之心,令自己心情舒畅为宜。”
“你待我如此冷漠,我自然伤心又生气了,这可怎么心情舒畅嘛。”
“我没有待虞姑娘冷漠……”
“你见了我一点都不欢喜,统共都没看过我几眼,还生疏地唤我虞姑娘,也不同我笑,这还不够冷漠吗?”都梁香的声音低了下来,似夹杂着一丝失落,“你若是不想见我,或是嫌我烦的话,我也是可以不打扰你的。”
薛庭梧急忙道:“我没有不想见虞……”
他的声音低了又低,脑袋也一并低了下去,嗫嚅改口道:“没有不想见……兰兰。”
“也没有不同你笑,我只是……”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可能是我嘴角比较短,笑起来不太明显。”
都梁香用羽扇挡了挡脸,瞧着薛庭梧这一副为难又焦急的模样,憋笑憋得辛苦。
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慢声道:“有则改之,孺子可教,我原谅你了,只是——”
“薛庭梧,你在地上找什么呢?”
“……找、找路。”
“可你走错方向了,出棋院的门,在另一边。”
“……哦,抱歉。”
薛庭梧缓缓抬起头,目不斜视,脚步匆匆地向着棋院大门走去,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撵他一样。
“你还是不看我。”都梁香埋怨道。
“虞姑娘的样子,我都记在心里的,看与不看……也、也没什么两样的。”
都梁香噗嗤一笑,嗔怪道:“我又不是死了,你记在心里做甚,看在眼里不好吗?”
薛庭梧没回应她,只兀自走着。
心道,他一看虞姑娘,胸膛里就震得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上能蹦到嗓子眼,往下能砸到肚子里,来回不停地跳来跳去,叫他呼吸都快呼吸不过来。
有时都叫他恍惚觉得,有心疾的不是虞姑娘,而是他自己。
“好嘛,现在连话都不同我说了。”
“没有。”
“薛庭梧,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的脸好像有点儿太红了。”
薛庭梧不疑有他,慌慌张张地伸出手挡在脸前:“天,天有些热。”
“那我给你扇扇风。”都梁香把羽扇往前递了递,轻摇了两下。
“不、不必。”
薛庭梧连忙摆手,他只觉脸颊上的温度越来越烫手,烧得他脑袋都有些晕了。
都梁香见好就收,决定先不逗他了,瞧薛庭梧这会儿两条腿都快要倒腾出火星子的样子,她怕等会儿薛庭梧走着走着就飞起来,夺路而逃了。
申冶早早就出来,在棋院门口不远处备好了马车,等候在此。
薛庭梧眼看就要走过了马车,被都梁香一把扯住了胳膊。
“等等,上车。”
薛庭梧似被烫到一般,飞快地抽回了手。
“哦,好。”
两人一路聊了些各自的近况,薛庭梧说起了太学院的课业,都梁香则说起了她最近练武的事情,车内光线昏暗微弱,前者总算是借着黑暗的掩护,稍稍恢复了些许的从容,可以同都梁香顺畅交流了。
没过一会儿,百味轩就到了。
这会儿虽已是夜半,但因为神都不设宵禁,不止街上夜市千灯,人来人往,买卖昼夜不绝,这会儿酒楼内客人也是不少。
两人上了一间临街有窗的阁子,点了些薛庭梧同窗们向他推荐的吃食。
都梁香问起这里的灵食有何特殊之处,为何约她在这里相见,薛庭梧却道是因为这里离清风山近,并非是因为这里有什么特别好吃的灵食,怕是要叫她失望了。
“我听说在玄素棋盘上布下黑白棋子,就能引动阴阳二气附于棋子之上,阴阳二气在玄素棋盘上融而为一,又能化生五行之气,施展法术或阵法,你把你今日新得的玄素棋盘拿出来给我玩玩好不好?”
薛庭梧颔首应了,取出了玄素棋盘,摆在桌上。
玉京棋院给定品了的棋士授予玄素棋盘时,一并也授了两罐棋子,那棋子也皆是特殊材料炼制的法器。
“怎么引动?”
按理说,玄素棋盘的使用之法需得在棋院那学习一段时日,方能知晓,但薛庭梧的棋艺自然不是自学成材而来,也是得恩师所授。
这玄素棋盘的引动之法,他恰巧也在恩师那里学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