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神识感知个大概方位哪里有修士存在还算轻松,像这样分辨两个极近的位置,哪里灵力更厚重一些是很费神的。
都梁香一直在等待着合适的出手时机,眼见蛊雕虽仍用水镖压制着他们,注意力却已不在自己身上,她立刻提笔画阵。
锐金笔气萦绕在绘制成功的阵纹上,正待都梁香准备画出第二道阵纹的时候,蛊雕凌厉的视线猛然锁了过来。
它不再释放水镖,转而召出数道从天而降的水柱,这粗壮的水柱远非萧遥那种小打小闹的“天河”可比,每道水柱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水柱飞流直下,一泻千里,将不管是在天上的,还是地上的五人一齐笼罩其中。
这法术只能同时打断五人的攻击,并不能一击致命,蛊雕心知肚明,也只打算先将他们用水流冲至一处,以水压制住众人,再用水镖射杀之,或以沉水溺之。
萧遥和萧珏立时飞身而下,和萧鹤仙聚在一处,知道自家少主有玄品法宝,靠在他身边方便他用法宝一起罩住五人。
萧遥本也不打算继续进攻,她将石榴砂混入水刀之中,甚至能突破金丹后期妖修的防御水法,切割开它的皮肉,效果固然出奇的好,但是也贵啊!
她先前更应该说的是“看好了,这一招会很贵”。
这种石榴砂是一种磨料,它能被水流带动一起高速射出,通过磨料颗粒和硬物的碰撞,可以极大加深水刀的切割能力。
磨料颗粒在碰撞后会脆成更加细小的颗粒,二次使用时切割能力便大不如前,所以其实是只能使用一次的消耗型灵材。
用一次消耗一葫芦,一葫芦石榴砂价值二十块上品灵石,就是换成萧鹤仙的身家,这“石滴水穿”之法也不敢接连不停地用啊。
更别提据说效果更好的刚玉砂和金刚砂,萧遥各备了一瓶,一次没舍得用。
滔滔之水天上来,悬流百丈,如瀑布般冲刷而下。
萧鹤仙掷出一张皂雕旗,念出法诀,将皂旗展开,承托住了万均之重的滚滚流水。
都梁香继续画阵,因在绘制阵纹时锚定了蛊雕为目标,锁定了它的气机,蛊雕亦有感知,知晓自己若现在遁逃,还来得及飞出一阶法阵的生效范围。
凡法阵,大多为死阵,阵成后便不可移动方位,虽威能惊人,却无追敌之变。
而以定气纹和气机锚定目标画阵时,只要目标与阵师相隔不远,法阵大多可以直接于目标脚下生成,若是自信能挨过法阵初成时的那两下攻击,脱身出去,倒是可以置之不理。
蛊雕在权衡利弊,几只虫子的难缠程度略略超出了它的想象,它瞳孔微微动了动,眼底似跳动着两团火焰。
它并不惧怕这些弱小的虫子,也从不认为他们有战胜它的可能,但不能完全无伤捕猎到猎物的事实,让一直是这片山林无有争议的霸主感到分外恼火。
它已经习惯了享受轻而易举的猎食过程。
或许放在平时它也就转身离开了,它并不缺食物,这几只虫子不是非吃不可,但……
那属于猎食者的锐利眼神冷酷地落在了都梁香的身上。
它的本能在叫嚣着要吃了她。
那不是一般的食物,它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富裕的能量,那能刺激到它神念的奇异能量也能让它的神魂再次丰盈!
这是值得冒险的食物!
它眸光一厉,收拢双翼,如离弦之箭俯冲而下,在气流中穿梭自如,及近,又调整姿态,用高超的飞行技巧,绕过了皂雕旗的防护范围。
于此同时,一座金锋阵顷刻将它罩住,金行灵气所化的锋刃和它体表的水鳞甲发生剧烈的摩擦。
这些金行灵气根本不能伤它分毫,可那随金行灵气一起狂舞乱撞的锐金笔气却是道道穿水而过,划开了它的皮肉。
比那些身体上的伤痕更糟糕的是,它的神魂似也被刀削斧凿了一般,锐利的痛苦深入骨髓。
一声戾鸣嘹亮地响起,一道巨大的蛊雕虚影于它背后出现。
这虚影有着铅灰色的琉璃质感,宛若实质,和都梁香所见的棋灵灵体,那种如虚似幻的缥缈感完全不同。
她能感知到,这虚影上凝聚着的强大能量,灵力、神念、魂力交融相汇,组成了威能惊人的能量实体。
“是元神法相,这蛊雕竟然还有这样的神通!”
以金丹期成就元神法相这样的后天神通,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
蛊雕法相替它承受了锐金笔气的攻击,几息之后,待蛊雕从金锋阵中脱逃出来时,那法相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一分。
蛊雕强忍着那股余韵连绵不绝的刺痛感,一往无前,不管不顾地朝着都梁香飞来,元神法相幻化出两只水缸大的爪子伸了出来,就要将她抓走。
都梁香画出一阶水幕阵拦在自己面前,锐金笔气如用来织布的经线和纬线一般,被编入了悬流而下的水幕之中,狂暴的能量涌动其间,化成了一面攻防兼备的盾墙。
蛊雕始料不及,毫无防备地穿过了水幕,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披撒上了无孔不入的水流,那爆烈的锐金笔气也随流水覆盖住了它整个体表。
萧鹤仙画完流星火雨阵的最后一道阵纹,立刻揽过一边的都梁香。
“走了!”
几人手段尽出,坚持到现在就为了等萧鹤仙的这一座大阵,可算是等到了。
借助杏黄旗和焰光旗这两件玄品法宝的法力,这座流星火雨阵可以发挥出和三阶上乘法阵相媲美的威力。
皂雕旗随萧鹤仙的心意而动,将身一卷,把五人包裹在内,一起卷走,顶着泼天的悬流瀑布穿行而出。
下一瞬,天穹之上降下成百上千颗如瓮如鼎的大火团,奔星坠地,响声如雷。
那缭绕的火焰包裹着土行灵气凝聚而出的坚土硬石,轰然落下,地上便被砸出数丈宽的深坑。
可想而知,这流星火雨要是砸落在生灵身上,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近在眼前的食物飞走了,蛊雕恼火愈甚,可这瓮大的火团不避不行。
它腾飞翻转,或急速拉起,或偏转盘旋,每一颗火团都与它擦身而过,肆虐乱舞的火苗燎灼而过,蛊雕周身的水鳞甲立时升温汽化,消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