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十三年春，最近学术界在争论货币对国家发展影响的时候，江宁城北边一处皇家田庄，第一台蒸汽机一大早就被运输到了这里。
整整一个上午，科学院的人都在河边忙碌，从指挥工人进行组装到不断测试，直到午时过后，才全部准备完。
“陛下，已经全部处理好。”陈凌擦了擦汗，走过来说道。
“走，我们去看看。”
在前面的河道旁边，匍匐着一座巨大的钢铁怪物，周围有一些人正在继续检查，还有人在写记录。
“陛下，您最好离远一些，站在这里观看。”
当李彦看到那台巨大的机器的时候，他已经忘记陈凌在旁边说话了，他看得出神。
“这就是蒸汽机吗？”宰相在旁边也忍不住震惊道，“它真的可以抽水？”
“可以的，宋相公且稍等。”
“周围都把守严一些。”李彦转身对哥舒星说道，“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陛下放心，臣已经巡视过好几转，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蒸汽机是最高机密，虽然它很快会大量制造并且进入实际应用，但等魏国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明年以后的事情了。
一个全新的东西出来，需要时间去接受它的真实性。
现在李彦是能低调就低调。
他不要求完全守住蒸汽机的技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蒸汽机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它的技术，还在于它能普及。
商业的本质就是普及！
一个产品，随着时间普及，它就不可能再是秘密。
但国家和国家之间的竞争，尤其是在科技上的竞争，从来不是有和无，而是快和慢，先和后！
正在李彦思考的时候，蒸汽机锅炉开始燃烧，它发起阵阵抖动。
李彦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陈卿，这个是用什么方式做的密闭？”
没有塑料，怎么做密闭？
“回禀陛下，是用麻绳、软木和皮革来解决密封的。”
李彦回过神来，好像瓦特所在的时代，欧洲也没有发现塑料。
过了好一会儿，蒸汽机终于开始运转，里面发出嗡嗡嗡的响声，出气口喷出大量浓烟。
在场所有人都紧盯着那个大家伙。
河里的水没有动，田那边的管道也没有出水。
但蒸汽机的锅炉已经燃烧了很久了。
陈凌神色有些沉重，他对李彦说道：“陛下，请稍等片刻。
说完，他就走过去了。
“陛下，这蒸汽机恐怕”刘文静欲言又止。
其他几个大臣心中也都是疑惑，这个大家伙真的能灌溉？
他们也不相信，但坚持做这件事的是皇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等一等。”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这中间蒸汽机明显是熄火了。
半个时辰后，突然，蒸汽机又开始工作。
浓烟在一起滚动，陈凌回来道：“陛下，之前是有一些地方没有密闭，有所疏忽，现在已经全部处理好。”
“密封了之后就能抽水了吗？”一直不说话的公孙赞终于忍不住问道。
“按照原理来说是的，密封好了就可以抽水。”
“可还是没有动静。”公孙赞看着那个延伸到田里的管道。
“还需要再等一等。”
公孙赞显然有些没有耐心了，他对皇帝说道：“陛下，最近苏州有许多城市的人丁在重新统计，老臣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不便再多待。”
“卿若是忙，可先行回去，朕派人送你。”
“老臣先告退。”
公孙赞刚转身走几步，突然，那延伸到田里的管道喷涌出水来。
哗啦啦的水沿着小道开始大片往田里涌。
公孙赞猛地转身，惊奇地看着那里，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都张开了。
其他几个大臣也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陈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而李彦则欣喜若狂。
一边的刘文静啧啧称奇：“真的可以！”
更让人震惊的是，那水是源源不断。
水田里就灌满了水，并且水开始沿着网格往其他田里涌入。
“这真的可以一直不停地灌水？”
公孙策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激动地问陈凌。
“理论上来说，只要这台蒸汽机一直工作，它就能一直灌水。”
陈凌的话，对于在场所有人来说，仿佛天方夜谭。
“如此说来，不需要工人了！”公孙赞震撼地无以复加。
“我们经过精密测算，一台蒸汽机一天可以灌溉150亩田，只需要两个人在这里，添加煤炭，或者遇到问题可以及时处理。”
“150亩！”
作为户部尚书的公孙赞非常清楚这150亩是什么概念！
一户人家，正常情况下一天灌溉三亩地，如果使用龙骨水车可以到7亩，如果加上牲畜，可以到10亩。
牲畜本身就少，龙骨水车也不是每一户人家都有。
“是的，150亩！”
“这台蒸汽机造价多少钱？”
“目前这样一台蒸汽机造价2500两银子！”
“2500两！”
众人都感到震惊。
“那还不如用人。”公孙赞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失落，“如此高昂的价格，根本无法承担，而且此物要移动很难，在实际灌溉的过程中，必须打通阡陌。”
“不！这可比人力要节省！”宋濂说道，“它造好之后的使用成本，一是煤炭，二是两个人的人工，三是煤炭运输。如果它覆盖的田亩数越多，就越能平衡成本。”
“那要覆盖多少亩田？”刘文静忍不住问道。
“按照刚才陈尚书所言，一天150亩，一个月就是4500亩，一个月就可以解决90户人家灌溉的难题。这90户人家如果用这个时间纺织，我们取一个综合情况，一户人家一天平均可以纺织出三匹到五匹布或者丝绸，一天创造的收入我们就按照二两来算，一个月是60两。90户一个月就是3600两。其中有一半的利润归他们自己，却也还拉动了上游的产业。”
“在灌溉期，他们完全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
“不仅仅可以提高灌溉的效率，最重要的是让一部分人可以抽身出来去做别的。”
“节约出来的一部分人，可以北迁。”
“那插秧呢？收割呢？不要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