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蒂从售票窗口转过身时，发梢还沾着港口的细碎风意
她双手各捏着两张船票，指尖轻轻晃了晃——米白色票面上印着靛蓝色的运河波纹，边缘还带着打印机刚吐出来的微热
“买好了！”
尾音里裹着雀跃，像颗刚剥开的水果糖
话音未落，她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毫无顾忌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勾住苏城的手腕，又很快攥紧，带着他往渡轮等待区跑
少女掌心的温度暖融融的，带着点薄荷糖的清甜气息，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驱散了苏城指尖残留的微凉
苏城下意识想往后缩，目光却撞进夏洛蒂转头时的眼神里——她的眼睛亮得像揉进了碎光，睫毛随着跑动轻轻颤动，粉色的发丝带起一阵风，连周围嘈杂的人声都仿佛被滤淡了
他看着那双眼眸里毫不掩饰的热情，原本紧绷的肩线悄悄垂了垂，攥着律法册的手指也松了些力气
“快点快点，渡轮马上要检票啦！”
夏洛蒂拉着他穿过人群，偶尔有搬运货物的船员走过，她还会下意识把苏城往身边带一带，避免被木箱撞到
苏城被她牵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加快，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又很快移开，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运河——风里的咸湿气息似乎淡了些，反而混进了夏洛蒂发间淡淡的花香
他心里悄悄掠过一个念头
（看着挺正常的，好像……也没那么难缠。）
这样想着，原本紧绷的神经又松懈了几分，连指尖都跟着暖了起来，让他又陷入了沉思
直到被夏洛蒂拉着踏上渡轮的木质甲板时，海风正卷着运河的水汽扑面而来，他才后知后觉地从刚才的慌乱与暖意交织的情绪里回过神
指尖还残留着少女掌心的温度，他下意识攥了攥衣角，目光落在夏洛蒂垂在身侧的船票上，轻声开口
“船票钱多少？我回头还你。”
语气里带着几分生疏的客气，像是想在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里，寻回一点属于自己的分寸
夏洛蒂闻言，立刻摇了摇头，发梢微微晃动
她没等苏城再说什么，忽然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脸上漾着灿烂的笑
“不用还呀！”
话音刚落，她又猛地往后退了半步，双手背在身后，身体轻轻晃了晃，故作沉思地歪了歪头——粉色裙摆随着动作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花香
“但如果你感觉愧疚的话……”
她拖长了语调，眼神里藏着点狡黠的笑意，像只发现了有趣事物的小狐狸
没等苏城反应过来，夏洛蒂就举起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指尖轻轻碰了碰镜头
“这样吧，你长得这么好看，让我拍几张照怎么样？”
她怕苏城拒绝，又连忙补充，语气格外认真
“放心啦！绝对不当做新闻素材，就存在我的私人相册里，偶尔拿出来看看——你看这海风、这运河，配上你多好看呀！”
说着，还指了指远处泛着波光的水面，眼里满是期待
苏城望着夏洛蒂眼里的光，那期待像揉碎的星光落进了瞳孔，连带着唇角扬起的弧度都透着鲜活的热意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衣服，心里还在纠结，此刻却被那直白的期待撞得没了反驳的力气
犹豫的念头在心里转了两圈，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刚松口的微哑
“好吧，只是拍张照对我来说没多大损失。”
“嘿嘿，你这样想就好，双赢！”
夏洛蒂瞬间笑开了，眼睛弯成了月牙，连蹦带跳地走近
她没等苏城反应，就伸出手轻轻推着他的胳膊，把人往甲板边缘的护栏处带——掌心的力度很轻，带着点少女特有的软意，
“来，让我帮你摆个姿势！这里光线最好，能把运河的水色和远处的房屋都拍进去，超好看的！”
苏城被她推着往后退了两步，后背很快碰到了冰凉的铁护栏，海风顺着领口钻进来，带着点清爽的凉意
他看着夏洛蒂围着自己转来转去，一会儿蹲下来调整角度，一会儿又踮着脚比划光线，粉色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他的裤脚，像片柔软的花瓣
“头稍微往左边转一点，对，就这样！”
夏洛蒂举着相机凑近，镜头后的眼睛亮晶晶的
“再放松点嘛，别绷着肩膀，想象自己在看很喜欢的东西”
苏城顺着她的话，视线轻轻飘向远处的运河，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着蓝天，像撒了一把碎银
他下意识松了松肩膀，原本攥着律法册的手也悄悄放了下来，指尖搭在护栏上，感受着海风带来的微凉
夏洛蒂见状，立刻按下了快门，“咔嚓”一声轻响，将少年站在风里的模样，连同身后的运河与建筑物，一起定格在了镜头里
快门声落的瞬间，夏洛蒂立刻把相机屏幕转过来凑到苏城眼前，连呼吸都带着点雀跃
“你看！是不是超绝？阳光刚好落在你发梢，连运河的波纹都跟着你亮起来了！”
苏城低头望去——画面里的自己倚着护栏，海风掀着衣摆，身后珍珠白的建筑与靛蓝的运河衬得他眉眼格外柔和，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那时的眼神里早没了初到的紧绷，只剩被风揉软的松弛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的自己，喉结动了动，没说出话，耳根却悄悄漫上一层薄红
“我就说嘛！”
夏洛蒂得意地把相机抱在怀里，像揣着件稀世宝贝
“以后你想回忆枫丹的第一天，翻这张照片就够啦！”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递过去，糖纸在阳光下泛着浅绿的光
“吃吗？泡泡橘味的哦”
苏城望着夏洛蒂递来的水果糖，指尖悬在半空顿了两秒，才慢慢伸出去接住
糖纸是浅粉色的，表面印着细碎的枫丹花纹，指尖捏着能感觉到糖块在里面轻轻晃动，带着点温温的触感
他垂着眼，指尖一点点拆开糖纸
拆开的糖纸里，裹着一颗晶莹的橙黄色水果糖，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凑近时还能闻到一丝清甜的柑橘香气
苏城犹豫了一下，才将糖块轻轻塞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瞬间漫开，是清爽的橘子味，不算腻人，反而像把刚才吹过的海风都染上了甜意，悄悄压下了他心里残存的局促
他含着糖，视线落在夏洛蒂还沾着笑意的脸上，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开口
“你，很喜欢吃甜的吗？”
声音里还带着点刚放松下来的微哑，尾音被海风轻轻吹得软了些。
夏洛蒂听见这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用力点头时，贝雷帽随着晃了晃
“嗯！很喜欢！我超喜欢吃甜的！”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又摸出两颗糖，一颗塞进自己嘴里，一颗捏在手里晃了晃
“枫丹的甜品店我都快逛遍啦！从歌剧院旁边的马卡龙，到运河边的焦糖，我全都吃过！”
说起甜食，她的语气里满是雀跃，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甜的东西能让人心情变好呀，不管是累了，还是遇到麻烦了，吃颗糖就觉得又能继续啦！”
苏城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话，含着糖的嘴角悄悄弯了弯
橘子味的甜意还在舌尖散开，混着夏洛蒂话语里的热意，让他心里那点因为陌生环境而起的紧绷，又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