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谣的尾音还轻轻飘在洞窟里，混着岩壁缝隙漏进的细碎风声，裹着苏城渐渐沉下去的意识
他靠在心海怀里，呼吸越来越平缓，脸颊贴着的衣襟还带着残留的暖意，像一片柔软的云，托着他从连日的疲惫与恐惧里沉进安稳的浅眠
心海低头望着怀中人熟睡的模样，指尖轻轻拂过他蹙着的眉尖，一点点将那丝未散的不安揉平
方才还带着雀跃的眼底，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偏执，温柔的笑意落在唇角，却没抵达眼底深处
她轻轻调整姿势，小心翼翼地将苏城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他的梦，指尖却刻意蹭过他后腰的肌肤，感受着那份属于“自己”的温度
洞窟的微光落在苏城脸上，能看见他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心海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那片湿润，声音轻得像耳语
“阿城睡得真沉，这样就不会跑啦。”
抱着苏城往洞窟深处走时，她哼着的歌谣还没停，只是调子悄悄变了些，温柔里多了几分隐秘的占有
“我的阿城，我的宝宝，藏在怀里，永远不分离……”
脚步踩在碎石上没有声响，怀里人的重量让她胸腔里的心跳愈发急促，每一步都像是在为自己的“珍宝”划定专属领地
走到洞窟最内侧的石室，心海轻轻将苏城放在铺着软绒的石床上，指尖一寸寸描摹着他的脸颊、下颌，最后落在他的手腕上
她握着那只微凉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胸口，让他感受自己滚烫的心跳
“阿城听，妈妈的心跳在等你呢。以后这里，还有妈妈的怀里，只属于你一个人——当然，你也只能属于妈妈一个人……”
说完她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意识像是从深海里慢慢浮上来，混沌又沉重，苏城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的一切都蒙着层模糊的白雾，连洞窟石室里的微光都显得刺眼
乏力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头像是被灌了铅，一阵一阵的钝痛往下沉，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堵在喉咙口，让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茫然地转动眼球，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比先前更浓的草药味，混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钻进鼻腔里，让恶心感又重了几分
“宝宝你醒了。”
温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像温水漫过脚背，可苏城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带着熟悉暖意的手臂就伸了过来，动作轻柔得如同怀抱易碎的婴儿，轻轻将他从石床上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
肌肤相贴的瞬间，苏城下意识地想挥动四肢，想撑着心海的手臂坐起来，可预想中的发力感却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落落的虚无
那感觉太过诡异，像是四肢还在，却又彻底不属于自己，他猛地攥紧意识，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视线里的模糊
当目光落在自己原本该是四肢的地方时，苏城的呼吸骤然停滞
原本该有手臂的位置，只剩下短短的一截，伤口处的缝合线歪歪扭扭地缠着，深色的疤痕狰狞地趴在皮肤上，边缘还泛着不正常的红肿；腿的情况也是一样，裤管空荡荡地垂着，轻轻晃动间，能清晰看见缝合处凸起的疤痕，像一条条丑陋的虫子，爬在原本光滑的皮肤上
“呕——”
恶心感再也抑制不住，苏城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干呕，胃里的绞痛和视觉上的冲击交织在一起，让他本就混沌的意识瞬间崩塌
他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模糊，只剩下本能的恐慌在驱使着身体，像个无助的婴儿般，胡乱地挥舞着残存的断肢，断口处的牵扯让他疼得发颤，却连一声完整的痛呼都发不出来
“乖……乖……”
心海感受到怀中人的躁动，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轻轻覆在苏城胡乱挥舞的断肢上，指尖温柔地摩挲着缝合处的疤痕，像是在安抚闹脾气的孩童
她的声音依旧软乎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藏着不容错辨的笃定
“安静一点，妈妈好不容易给你取下来的，现在已经有些累了。”
苏城的动作猛地一顿，那些混乱的挥舞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断肢无意识地晃动
他的意识还在模糊的边缘沉浮，心海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划破了温柔的表象，可疼痛与乏力却让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被抱在怀里，感受着断口处传来的钝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城的意识终于变的清晰，断口处传来钝痛，时轻时重，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慢慢扎着皮肉，连呼吸稍重些，都能牵扯着伤口发疼
他费力地转动眼球，视线不再是模糊的白雾，而是能清晰看清石床边缘的绒线，看清石壁上斑驳的痕迹，最后，目光不可控制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句话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得几乎断裂，每一个字都裹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苏城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残缺的身体，眼底满是震惊与绝望，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却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身下的绒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宝宝在难过吗？”
心海的声音立刻从一旁传来，带着惯有的温柔，却让苏城浑身一僵
还没等他反应，一道带着暖意的身影就凑了过来，心海半跪在床上，手臂稳稳地穿过他的后背与膝弯，像抱起婴儿般，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
只是这一次，她的力道格外重，手臂紧紧箍着苏城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那“死死抱着”的姿态，哪里是安抚，分明是不容挣脱的禁锢
“因为你不是说好当我的宝宝吗？”
心海的呼吸落在苏城的耳后，温热的气息却让他浑身发冷
她微微侧头，看着苏城泛红的眼眶，脸上挂着甜软的微笑，眼尾微微弯起，可那对标志性的渐变色瞳孔里，却没有半分清明，反而愈发迷离，像浸了温水的蜜糖，裹着化不开的偏执
“现在的你，不用再想着走路，不用再想着伸手做别的事，只会依赖妈妈，这才更像一个宝宝啊。”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苏城缝合的断口，动作温柔
“真的很可爱，这样的阿城这是妈妈理想中的宝宝”
苏城被她抱在怀里，能清晰感受到她胸腔里滚烫的心跳，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那味道还是熟悉的海水混着草药香，可此刻钻进鼻腔里，却没有半分往日的安心，反倒像浸了冰的丝线，缠得苏城呼吸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