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带着潮气，从木屋缝隙钻进来，卷起地上的草屑。
林晓星刚合上眼没片刻，茅草堆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
老大先起的头，像吹响了冲锋号，老二立刻跟上，哭声又尖又亮，老三最是凑趣，扯着嗓子“哇哇”叫，三个声音拧成一股绳，在黑夜里钻得人头皮发麻。
“来了来了。”
顾晏辰从草堆里弹起来，动作快得像被针扎了。
他赤裸的胳膊在黑暗中摸索，先摸到老大滚烫的小脸，又碰到老二乱蹬的脚丫，最后把老三捞进怀里时，小家伙已经哭得浑身发颤，小拳头攥着他的胳膊不放。
“怎么回事啊这是？”
他急得额头冒汗，把三个孩子都搂进怀里，赤裸的胸膛贴紧她们，想用体温安抚，“刚喂过奶，也换了尿布，难道是做噩梦了？”
林晓星揉着眼睛坐起来，月光恰好落在顾晏辰身上——他赤裸的肩膀绷得笔直，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因为用力而格外清晰，三个孩子挤在他怀里，哭声像小石子似的砸在他身上。
她露着的锁骨在微光里泛着白，哑着嗓子说：“是不是饿了？我再喂喂看。”
可孩子们根本不张嘴，只是闭着眼睛哭，小身子往顾晏辰怀里钻得更紧了。老大甚至抓住他的胸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哭声里带着浓浓的委屈。
顾晏辰被这阵仗弄得没了辙。
他试过轻轻摇晃，试过哼简单的调子，甚至试过学海浪的声音，都不管用。
三个小家伙像是比赛谁的哭声更大，把木屋搅得比白天的抢奶大战还热闹。
“逼急了我可唱歌了啊！”他对着孩子们威胁，声音里却满是无奈。
林晓星刚想笑他小题大做，就听见他清了清嗓子，真的唱了起来：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第一句就跑调跑到天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叫，林晓星差点笑喷，赶紧捂住嘴。
顾晏辰却浑然不觉，还在认真地唱，赤裸的胳膊轻轻拍着孩子们的背，肌肉随着节奏微微起伏：
“爸爸的肌肉给你当堡垒……不怕风雨，不怕黑……”
这歌词编得直白又笨拙，调子更是拐得九曲十八弯，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跑调跑到破音，“堡垒”两个字差点破成口哨声。
奇妙的是，哭声居然渐渐小了。
三个孩子像是被这奇怪的歌声吸引，慢慢止住了哭，睁开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晏辰。
老大的手还抓着他的胸肌，老二的脚停在他肚子上，老三则把小脸贴在他胳膊上，小嘴巴微微张着，像是在研究这跑调的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木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顾晏辰还在继续唱，调子忽高忽低，像在走钢丝：
“睡吧睡吧，爸爸守着你……天亮了，摘野果给你吃……”
林晓星憋笑憋得肚子疼，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她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顾律师，你这嗓子不去打官司可惜了，不用辩论，直接开唱，保管能把对方律师唱晕，自动认输。”
顾晏辰瞪了她一眼，却没停下唱歌，只是声音放得更轻了些，怕吵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孩子：“别捣乱，管用就行，管它跑不跑调。”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瞪着眼睛的小家伙们，突然一本正经地补充，“这叫‘实用主义育儿法’，效果优先，形式其次。”
还真被他说中了。没过两分钟，老三先扛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往他胳膊深处钻了钻，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老大也渐渐松开了抓着胸肌的手，眼皮越来越沉，老二则把脚收了回去，小嘴巴抿了抿，像是在回味那跑调的歌词。
顾晏辰见状，唱得更起劲儿了，虽然调子依旧跑偏，但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柔，像月光一样轻轻盖在孩子们身上：“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爸爸的胳膊，给你当床睡……”
林晓星靠在他身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
月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赤裸的脖颈上还挂着汗珠，显然刚才又急又热。
可他眼里的温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满，像盛着整片星空。
她突然觉得，这跑调的摇篮曲，比任何优美的旋律都动听。
因为里面藏着的，是一个男人最笨拙的爱——他或许不会唱歌，不懂技巧，却愿意为了孩子，放下所有身段，哪怕唱得像噪音，也唱得无比认真。
等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三个孩子已经睡得沉沉的了。
老大的口水顺着嘴角淌到他胳膊上，老二的手搭在他胸口，老三则把小脸埋在他的颈窝，呼吸均匀得像羽毛。
顾晏辰小心翼翼地停下动作，生怕一动就吵醒她们。
他保持着环抱的姿势，赤裸的胳膊已经有些发麻，却舍不得动，只是低头，用鼻尖挨个蹭了蹭孩子们的小脸，动作轻得像叹息。
“你看，”他低声对林晓星说，声音里带着点小得意，“我说管用吧。”
“是是是，顾大律师的‘实用主义’最管用。”
林晓星笑着帮他擦掉胳膊上的口水，指尖划过他肌肉上的浅痕，“就是这嗓子，以后还是少开嗓为好，免得把孩子们吓醒。”
“那可不一定。”顾晏辰挑眉，“说不定她们就爱听我唱的，这叫‘父子\/女默契’。”
他说着，突然清了清嗓子，又想唱两句，被林晓星赶紧捂住嘴。
“别唱了，再唱真醒了！”她压低声音，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想听你唱歌，明天白天唱个够，让她们听个饱。”
顾晏辰只好作罢，乖乖闭上嘴，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他靠在木柱上，任由月光在他身上织出银网，感受着怀里三个小小的生命，心里踏实得像被海浪拍过的沙滩。
林晓星往他身边挤了挤，头靠在他赤裸的肩膀上，露着的锁骨抵着他的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
“其实，”她轻声说，“你刚才唱‘爸爸的肌肉当堡垒’的时候，还挺好听的。”
顾晏辰的耳朵红了红，没说话，只是侧过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
夜渐渐深了，远处的海浪声温柔得像真正的摇篮曲。
顾晏辰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赤裸的胳膊稳稳托着三个孩子，肌肉的酸痛像潮水般一阵阵涌来，他却觉得无比满足。
他知道，自己或许永远学不会唱一首不跑调的摇篮曲，也成不了孩子们眼里“会唱歌的爸爸”
但只要这跑调的歌声能让她们安心入睡，能让她们知道爸爸就在身边，他愿意一直唱下去，哪怕唱到嗓子沙哑，唱到天荒地老。
因为这跑调的摇篮曲里，藏着他能给的，最满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