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厚重的绒布，把荒岛裹得严严实实。
木屋里只剩下火堆的余烬泛着微光，顾晏辰刚打了个盹。
就被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声惊醒，他猛地坐起身。
借着微弱的光一看，茅草堆上的三个小家伙像是约好了似的。
正张着小嘴放声大哭，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震得他耳膜发颤。
“来了来了，我的小祖宗们。”他手忙脚乱地扑过去。
左手先捞起哭得最凶的老大，右手紧接着抱起蹬着小腿的老二。
转身想再去抱老三，却发现小家伙已经自己滚到了草堆边缘。
正张着胳膊要抱抱，他没法子，只能把老三往背后一塞。
让她靠着自己的后背，赤裸的胳膊肌肉瞬间绷紧。
稳稳地托着三个小小的身体。
“你们这是‘集体诉讼’啊？”顾晏辰哭笑不得。
低头看着怀里满脸通红的老大，又瞥了眼右边正啃他手指的老二。
最后还得腾出脖子蹭蹭背后的老三：“爸爸申请‘噪音管控’。
每人哭三分钟，轮流来！不然爸爸这耳朵可要‘胜诉’——直接罢工了。”
怀里的老大像是听懂了“诉讼”二字。
哭声突然拔高了八度，小拳头还在他胸前的肌肉上轻轻捶了两下。
力道轻飘飘的，却像在表达强烈抗议，老二也跟着凑热闹。
哭声里混着口水的“吧唧”声，把他的手指啃得湿漉漉的。
背后的老三最机灵，见两个姐姐哥哥都在“发力”。
干脆把小脸埋进他的后背，哭声闷闷的，像在打持久战。
顾晏辰被这“立体环绕式哭声”闹得头都大了。
却舍不得放下任何一个，他赤裸的胸膛被哭声震得轻轻发颤。
肌肉却稳如磐石，牢牢支撑着三个孩子的重量。
他开始在木屋里慢慢踱步，像在法庭上陈述案情似的念念有词：
“原告老大控诉饥饿，证据确凿；原告老二控诉怀抱不够软。
有待核实；原告老三……嗯，控诉哥哥姐姐抢了爸爸的怀抱。
合理合法。”
林晓星靠在软椰叶堆上，露着的锁骨在微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没起身帮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
他一会儿低头给老大唱跑调的摇篮曲，一会儿腾出手指给老二擦口水。
一会儿还得颠颠后背让老三舒服点，赤裸的胳膊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忽明忽暗。
像幅生动的画。
“顾律师这‘调解’水平可不怎么样啊。”她笑着打趣。
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这案子太复杂，涉及多方当事人，诉求还不统一。”
顾晏辰满头大汗地回头，怀里的老大已经哭累了。
正叼着他的衣角打盹：“等我理清楚，保证给她们一个‘公正判决’——
比如，先给最乖的喂奶。”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把睡着的老大放在草堆上。
又把老二递给林晓星，自己则抱着老三颠了颠：“先处理‘弱势群体’。
老三最小，先喂她。”老三像是知道轮到自己了。
哭声立刻停了，小嘴巴张得圆圆的，逗得顾晏辰低笑起来。
“你看，还是老三懂事，知道给爸爸减负。”
林晓星喂着老二，看着他笨拙地给老三拍嗝——
他把孩子竖起来，让她的小脸靠在自己赤裸的肩膀上。
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僵硬得像在拍打一块易碎的瓷器。
老三却很给面子，乖乖地在他怀里待着。
小脑袋还蹭了蹭他的颈窝，留下一片湿湿的口水印。
“你看，这不就好了？”顾晏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肩膀上还沾着老三的口水：“只要方法对，再难的‘集体诉讼’也能解决。”
可他话音刚落，刚睡着的老大突然又哭了起来。
大概是被这边的动静吵醒了，顾晏辰的笑容瞬间僵住。
抱着老三的胳膊僵在半空，一副“刚从一个战场跳进另一个战场”的无奈。
林晓星看得直笑，露着的腰侧都跟着发颤：“还‘噪音管控’呢？
我看是‘噪音循环’。”
“这叫‘持续性诉讼’，考验律师的耐力。”顾晏辰一本正经地辩解。
却还是转身去哄老大：“来了来了，老大最乖。
爸爸给你讲故事——讲一个笨爸爸怎么被三个小法官轮流‘审判’的故事。”
他坐在草堆上，怀里抱着老三，腿上躺着老大。
右手还得握着林晓星的手，生怕她累着。
三个孩子的哭声、笑声、咿呀声混在一起。
加上他笨拙的哄逗声，把木屋里的寂静搅得一塌糊涂。
却奇异地让人觉得温暖。
顾晏辰看着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的孩子们。
看着身边含笑的林晓星，突然觉得，这些混乱的哭声。
比任何胜诉宣言都动听，他打赢过无数官司。
听过无数次法官敲下法槌的声音，却从未有过此刻的满足——
怀里的温度，身边的呼吸，孩子们真实的哭声。
这些才是最实在的幸福。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三个小家伙终于都睡熟了。
顾晏辰把她们并排放在茅草堆上，自己则瘫坐在草堆边。
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他赤裸的胳膊上布满了孩子们的抓痕和口水印。
后背也被压出了几道红痕，却笑得一脸满足。
“终于……‘休庭’了。”他喘着气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这‘噪音管控’虽然没成功，但‘调解’结果还不错。”
林晓星靠在他肩上，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
看着他胳膊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那是三个孩子留下的“勋章”。
她突然觉得，这个总爱把“诉讼”“判决”挂在嘴边的男人。
在这些混乱的哭声里，变得越来越像个父亲，越来越像个丈夫。
阳光透过草顶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三个孩子安静的睡颜上。
也落在顾晏辰疲惫却幸福的脸上，木屋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海浪声。
顾晏辰低头，在林晓星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声音轻得像叹息：“虽然吵，但我喜欢。”
林晓星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明白。
最好的生活，或许就是这样——有混乱的哭声。
有笨拙的守护，有彼此紧握的手，有三个吵吵闹闹的小家伙。
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充满烟火气。
而那些关于“噪音管控”的笑话，会和孩子们的哭声一起。
成为这座荒岛上，最温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