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湿的凉意钻进木屋。
顾晏辰正蹲在火堆边,手里捏着那片写满字的树皮预案。
火光在他赤裸的胳膊上跳动,把肌肉的轮廓映得忽明忽暗。
他盯着树皮末尾的空白处,指尖在上面反复摩挲,像在斟酌一句足以定案的法律条文。
林晓星靠在“星星阁”的茅草堆上,腰侧的坠痛感比前几天更明显了些。
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露着的锁骨被火光照得泛着暖光,忍不住轻声问:“还在琢磨呢?你的预案已经比法典还全了。”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顾晏辰抬头看她,眼里的火光比火堆还亮,“之前写了那么多步骤,那么多注意事项,却忘了最该写的一句话。”
他低头,木炭尖在树皮最后一行落下,力道比任何时候都重:“无论过程多难,结局一定是好的——因为我们在一起。”
字迹算不上工整,甚至有点潦草,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淌满了整座木屋。
林晓星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连日来的紧张像被风吹散的雾,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她伸手想去拿树皮,却被顾晏辰轻轻按住。
“等会儿再看。”他把树皮小心翼翼地吹干,然后郑重地放在茅草堆旁。
摆放的角度端正得像在法庭上提交最终陈述:“这是最后的‘补充条款’,得等你做好准备了再看。”
“我早就准备好了。”林晓星笑着拍他的手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有你这些预案在,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顾晏辰没说话,只是俯身把她搂进怀里,手臂肌肉轻轻收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带着野果茶的清香:“其实我比你还紧张。昨天半夜去看潮水,发现月亮特别圆,突然就怕了——怕你疼得受不了,怕我记不住步骤,怕……怕这破地方委屈了你。”
“哪有委屈。”林晓星往他怀里缩了缩,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这里有你搭的秋千,有你刻的星星阁,有你写的那么多傻条款,比任何医院都暖和。”
肚子里的三胞胎像是在附和,轻轻动了动,力道温柔得像在点头。
顾晏辰低笑起来,用指腹轻轻敲了敲肚子:“听到没?妈妈说不委屈,你们可得乖乖的,别折腾她。”
他说着,突然起身往屋外跑。
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堆红浆果,个个饱满得像要裂开。
“给你补充体力。”他把浆果递到她嘴边,眼神里的紧张淡了些,“我查过,这果子能补气血,比什么补品都管用。”
林晓星张嘴咬了一颗,甜汁在舌尖爆开,混着他指尖的温度,暖得人心里发颤。
她看着他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像在监护一件稀世珍宝。
突然觉得这场意外的荒岛生产,或许会成为生命里最珍贵的记忆。
“其实你不用写那么多预案的。”她咽下浆果,轻声说,“我知道你会一直在,这就够了。”
“不够。”顾晏辰立刻摇头,伸手把那片树皮拿过来,逐字逐句地念给她听,“你看,这里写着‘烧热水时要避开风口’,这里写着‘疼了就咬我胳膊’,这里还写着‘生完第一时间抱你’……”
他念到最后那句补充条款时,声音突然软了下来:“这些都得做到,一个都不能少。”
林晓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在木屋里回荡。
突然觉得那些笨拙的文字,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这个在法庭上永远逻辑清晰的男人,把他所有的温柔都拆解成了一条条条款,用他最熟悉的方式,给了她最踏实的承诺。
夕阳西下时,顾晏辰把婴儿床又往茅草堆边挪了挪,确保林晓星伸手就能摸到。
他把那片树皮预案放在婴儿床的软椰叶上,旁边摆着那个刻着笑脸的椰子壳,还有那三个代表“陪审团”的野果。
“都准备好了。”他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工程,赤裸的胸膛挺得笔直,“就等我们的小宝贝们来了。”
林晓星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他们刚在岛上相遇时的样子。
那时候他浑身是伤,却还在坚持找水源;她发着烧,他笨拙地用冷水给她降温。
谁能想到,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会在这座荒岛上,一起等待三个新生命的降临。
夜色渐浓,木屋里的火堆依旧噼啪作响。
顾晏辰把林晓星搂进怀里,一只手始终护着她的肚子,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
月光从草顶的缝隙钻进来,在树皮预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那句“因为我们在一起”照得格外清晰。
“睡会儿吧。”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声音温柔得像晚风,“养足精神,我们一起等结局——那个一定很好的结局。”
林晓星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很快就沉沉睡去。
梦里有歪歪扭扭的字迹,有带着木炭香的吻,还有一个永远把她护在身后的男人。
她知道,无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因为爱从来不是孤军奋战,是两个人手牵手,把所有的难,都走成甜。
而那片写满了条款的树皮,会像一个温柔的见证,陪着他们,迎接那个一定很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