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的“紧急预案”
午后的阳光毒辣得像要把木屋烤化。
林晓星靠在草堆上翻看那本只剩几页的孕妇手册。
指尖划过“孕晚期注意事项”几个模糊的字，肚子里的三胞胎还算安分。
只是偶尔轻轻蠕动，像在跟她打招呼。
突然，一阵剧烈的胎动毫无预兆地袭来。
不是平时那种温柔的踢打，而是带着股蛮劲的连环撞击。
一下下狠狠撞在腹壁上，力道大得让她瞬间皱紧眉头。
忍不住闷哼出声，她下意识地按住肚子。
指尖能清晰地摸到那块凸起的地方，像有只小手在里面疯狂挥舞。
“唔……”疼痛让她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这胎动太异常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持续的时间也更长，像是三个小家伙在里面翻江倒海。
此时，顾晏辰正在屋后的空地上晒盐。
他赤着上身，弯腰把海水浇在铺好的石板上。
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泛着油光，肌肉随着动作轻轻起伏。
听见木屋传来的闷哼声，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直起身。
手里的椰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晓星？”他大喊着往木屋跑，赤裸的脚踩在滚烫的沙子上。
溅起一串尘土，跑到门口时，他看见林晓星脸色发白地靠在草堆上。
手紧紧按着肚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想扶她。
却又怕碰疼了她，胳膊伸到一半又僵在半空。
急得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是不是要生了？我早就备好产房了！”
那里铺着厚厚的软椰叶，比平时睡觉的草堆厚实三倍。
旁边摆着用贝壳装着的干净热水，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细布（防晒衣最后的布料）。
甚至连擦汗用的干椰叶都码得整整齐齐，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产房”。
“快躺下，快躺下。”他终于稳住心神。
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晓星的腰，让她慢慢躺在铺好的椰叶上。
动作轻柔得像在搬运易碎的瓷器，他赤裸的胳膊肌肉紧绷。
掌心全是汗，却依旧稳稳地托着她，生怕她有半点不适。
林晓星靠在软和的椰叶上，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那阵剧烈的胎动像是潮水般退去，肚子里的动静慢慢缓和下来。
只剩下轻微的蠕动，她看着顾晏辰急得发红的眼睛。
还有他胸前因为奔跑而剧烈起伏的肌肉，突然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没事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声音还有点发颤。
“大概是他们太调皮了，刚才可能在里面翻跟头。”
顾晏辰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没事了？不是要生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感受到里面温柔的胎动。
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却依旧不敢松气，“真的没事？没哪里疼了？”
“真的没事，”林晓星笑着摇摇头，指尖划过他汗湿的脸颊。
“你看，现在乖多了。”
顾晏辰这才发现是虚惊一场，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
他蹲在旁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胸口的肌肉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刚才那一瞬间。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孕妇手册上那些模糊的字迹。
和自己制定的“紧急预案”里的每一个步骤，甚至已经想好要怎么用那些干净的树叶和热水了。
“吓死我了……”他声音发哑，额头上的汗滴落在地上。
晕开小小的水渍，他蹲在那里不肯走，伸手轻轻覆在她的肚子上。
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以后不许吓爸爸，”他对着肚皮小声念叨，语气里带着点后怕。
还有点委屈，“要出来提前说一声，给爸爸点时间准备。
爸爸已经把接生的东西都备好了，保证让你们顺顺利利出来，知不知道？”
他说得认真，像是在跟三个懂事的小家伙谈判。
林晓星看着他对着自己的肚子碎碎念，赤裸的肩膀微微耸动。
刚才那副紧张得像要上战场的样子，此刻却软得像团棉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跟他们说这些，他们听得懂吗？”
“怎么听不懂，”顾晏辰立刻抬头反驳，眼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紧张。
“他们可聪明了，刚才肯定是故意的，想看看爸爸的‘紧急预案’管用不管用。”
他顿了顿，又低头对着肚子说，“爸爸的预案很管用，所以别再调皮了。
不然爸爸要‘罚’你们出生后天天听我讲法律条文。”
大概是“法律条文”四个字起了作用，肚子里的三胞胎像是听懂了他的话。
胎动变得格外温柔，轻轻蹭着他的掌心，一下下的，像是在撒娇认错。
顾晏辰感受到那温柔的动静，紧绷的嘴角终于慢慢扬起。
他低头在她的肚子上轻轻亲了亲，声音放得软软的：“这才乖。”
阳光透过木屋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露着的胳膊上。
也落在林晓星露着的锁骨上，暖洋洋的。
顾晏辰依旧蹲在旁边不肯走，手始终贴在她的肚子上。
时不时低头听听动静，像是在确认“小调皮们”没有再闹脾气。
“你去忙吧，我真的没事了。”林晓星推了推他。
“不忙，”他摇摇头，固执地守着，“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万一他们又调皮，我能立刻启动‘预案’。”
他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的热水，“你看，水还是热的，随时能用。”
林晓星知道他是真的怕了，没再催他。
她靠在软和的椰叶上，看着顾晏辰认真的侧脸。
看着他手背上因为刚才的紧张而暴起的青筋，心里突然暖暖的。
这个在法庭上能言善辩、冷静自持的男人。
在面对她和孩子可能遇到的危险时，会紧张得手忙脚乱。
会把那些看似多余的“预案”当成救命稻草。
其实她知道，那些铺好的椰叶、备好的热水。
甚至是他念叨的那些话，都藏着他最深的在乎。
他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怕在这荒岛上护不住她和孩子。
所以才把所有能想到的都准备好，哪怕只是一场虚惊。
傍晚时分，顾晏辰又去检查了一遍“产房”。
把凉了的热水换成新烧的，还多加了几层软椰叶。
林晓星靠在门口看着他，夕阳的金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赤裸的后背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宽厚。
“你不用这么紧张，”她笑着喊他，“孩子们很乖的。”
顾晏辰回头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知道他们乖。
但爸爸得做好准备啊。”他走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腰。
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就像开庭前要反复检查证据。
哪怕知道不会出错，也得确保万无一失。”
肚子里的三胞胎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轻轻动了动。
踢得两人交叠的手都跟着颤了颤，顾晏辰低笑起来。
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你看，他们也在说‘爸爸说得对’。”
夜色渐浓，木屋里的火堆烧得旺旺的。
顾晏辰把林晓星抱回草堆，自己却没睡，靠在旁边守着。
手始终贴在她的肚子上，林晓星知道，今晚他大概又要彻夜不眠了。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感受着他手臂肌肉的温度和力量，在这座荒岛上。
没有医生，没有医院，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而他这份紧张到有些笨拙的守护，就是她和孩子最安稳的依靠。
肚子里的三胞胎安静下来，大概是累了。
林晓星在顾晏辰的怀里渐渐睡着，梦里有他手忙脚乱启动“预案”的样子。
有他对着肚子碎碎念的样子，还有他眼里藏不住的、满满的爱意。
她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未知，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