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带着海的咸味，轻轻拂过木屋的缝隙。
火堆里的柴烧得正旺，橘红色的光在顾晏辰赤裸的胳膊上跳跃。
把他肌肉的轮廓映得格外清晰，他半躺着。
让林晓星枕在自己腿上，掌心贴着她的肚子。
感受着里面三胞胎温柔的胎动，像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还记得我上次说怕黑吗？”他突然开口。
声音被火光照得暖融融的。
林晓星正把玩着他另一只手的手指——他的指节分明。
掌心带着薄茧，是这些日子劈柴、打磨木板磨出来的。
听到这话，她抬头看他：“记得啊，还说小时候开小夜灯呢。”
顾晏辰低头笑了笑，指尖在她肚皮上轻轻画着圈：“其实不止是开小夜灯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我爸妈是做外贸的，总出差。
小时候经常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请的阿姨也总早早下班。”
火光在他眼里明明灭灭，林晓星没说话。
只是把他的手指握得更紧了些。
“有次他们去国外谈生意，走了半个月。
有天晚上突然停电，整栋楼都黑了，”他的声音低了些。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我那时候才六岁，找不到蜡烛。
也不敢给爸妈打电话怕他们担心，就缩在沙发角落等。
等了两个小时电才来，我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盯着盯着就哭了。”
林晓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酸酸的。
她能想象出那个小小的顾晏辰，抱着膝盖缩在黑暗里。
听着窗外的风声，该有多害怕，她往他怀里缩了缩。
脸颊贴着他结实的大腿，能感受到肌肉的温度和轻微的震动。
“从那以后就怕黑了？”她轻声问。
“嗯，”他点头，指尖划过她露着的锁骨。
动作温柔得像羽毛，“一到黑天就心慌，后来就养成了开小夜灯的习惯。
就算住酒店也得把浴室的灯开着，上大学住宿舍。
室友总笑我一个大男人还怕黑，说出去都没人信。”
“有什么不信的，”林晓星仰头看他，眼神认真，“怕黑又不丢人。”
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怪不得上次我跟你抢最后一块野果，气呼呼说让你‘去外面睡’。
你脸色那么难看。”
那是他们刚熟悉不久的事，她耍小性子，他没跟她吵。
只是默默走到门口站了会儿，后来还是她拉着他回来的。
现在想来，他当时一定吓坏了。
“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说这种话了，”她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几乎要把脸埋进他的腰侧，“就算吵架，也开着灯吵。
大不了把火堆烧得旺旺的，亮得能照见你皱眉的样子。”
顾晏辰被她这认真又带着点憨气的样子逗笑。
胸腔的震动透过大腿传到她脸上，痒痒的。
他低头，手臂肌肉轻轻收紧，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好，就算吵架，我也抱着你吵，哪儿也不去。”
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无比坚定，像在法庭上宣读判决，掷地有声。
林晓星能感受到他胳膊上肌肉的力量，不是平时劈柴时的蛮力。
而是小心翼翼的珍视，怕抱松了她会跑，又怕抱紧了弄疼她。
“拉钩。”她伸出小拇指，眼神亮晶晶的，像盛着星光。
顾晏辰笑着勾住她的手指，他的指节比她的粗很多。
轻轻一握就把她的手指裹住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学着小孩的语气念，念完自己先笑了，“说出去怕是要被律所的人笑话。
顾律师居然跟人拉钩约定不吵架。”
“他们懂什么，”林晓星哼了一声，故意挺了挺胸，“这叫‘家庭内部协议’。
比任何合同都管用。”
“是是是，”他低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协议’还得加上一条——
无论谁有错，都得等天亮了再算账，黑天不许闹脾气。”
“那要是你错了呢？”她挑眉。
“我错了就罚我给你捶腿，给孩子们讲故事。
讲我当年怎么在黑暗里等两个小时，让他们笑话我。”
他说得坦然，眼里的笑意却藏着温柔。
林晓星被他逗笑，刚想说话，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胎动。
三胞胎像是在偷听他们说话，轻轻动了动，一下下撞在顾晏辰的手心上。
力道不大，却很有节奏，像是在用力点头，为这个“约定”作证。
“你看，孩子们都听见了，”顾晏辰惊喜地低呼。
指尖跟着胎动的节奏轻轻点着，“他们是见证人，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才不会反悔。”林晓星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唇边。
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那里还带着柴火的烟火气，和阳光晒过的味道。
夜色越来越深，海浪声变得温柔，像首绵长的摇篮曲。
火堆渐渐小了下去，变成温暖的橘红色。
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顾晏辰的手始终没从她的肚子上移开，偶尔低头看看她。
眼里的光比火光还亮。
“其实这次在岛上，”他突然说，声音很轻，“是我这些年睡得最踏实的日子。”
林晓星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虽然住的是木屋，吃的是野果，可每天晚上有你在身边。
有火堆亮着，还有他们在肚子里动，”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肚皮。
“就觉得特别安稳，好像再黑的夜也不怕了。”
林晓星的心像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
她知道，他不是在说情话，是真的这样觉得。
那些年独自面对黑暗的恐惧，那些藏在坚强外壳下的脆弱。
终于在这个荒岛上，被她和孩子们的温度一点点融化了。
“以后也会很安稳的，”她轻声说，声音带着点哽咽，“等出去了。
我们买个带小院子的房子，晚上就把院子里的灯开着，亮堂堂的。
你要是还怕，我就陪着你看星星，看月亮，听孩子们在旁边吵吵闹闹。”
“好。”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把她抱得更紧了。
肚子里的三胞胎安静下来，大概是听累了。
偶尔轻轻动一下，像在说“晚安”，顾晏辰低头看着林晓星的睡颜。
她的呼吸均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露着的锁骨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想起刚上岛时，两人还像陌生人一样互相提防；
想起她用防晒衣给他当退烧贴时，指尖的温柔；
想起她为他准备“汗巾”
想起刚才她听完他的秘密，往他怀里缩的瞬间……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他的光，驱散了所有黑暗。
他低头，在她露着的锁骨上轻轻亲了一下。
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她的梦。
“有你在，真好。”他在心里默默说。
火堆的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天边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
林晓星在顾晏辰怀里睡得安稳，他的胳膊始终牢牢抱着她。
像座坚固的山，守护着怀里的珍宝。
怕黑的秘密被温柔地揭开，又被更深的爱意包裹。
在这个荒岛上的清晨，他们都知道，从此以后。
无论黑夜多深，只要身边有彼此，有即将到来的三个小家伙。
就什么都不用怕了，那个约定，会像刻在骨头上的印记。
陪着他们走过所有的白天和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