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零星洒在草堆上。
把顾晏辰赤裸的胳膊镀上一层朦胧的光,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林晓星。
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影,呼吸已经渐渐均匀。
却还没完全睡熟,嘴角偶尔会轻轻动一下,像在回味什么甜美的梦。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汗湿的额发,动作轻得像怕惊飞一只蝴蝶。
怀里的人往他胸口蹭了蹭,露着的脚踝无意识地搭在他腿上。
那里被蚊子叮的红包还泛着淡淡的红,却在他体温的包裹下,早已不那么痒了。
他能感觉到她小腿的皮肤细腻而温热,像块上好的暖玉。
贴着他结实的肌肉,带来一阵安稳的悸动。
“以后出去了,”
他低下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声音低得像在说给自己听:“我带你去吃最好的冰淇淋,要草莓巧克力碎的,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带你去吃最嫩的咸豆花,放满虾皮榨菜,再淋两勺红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草堆旁那个装着野果干的陶罐上。
那里还放着他昨天煮坏的豆花残渣,被阳光晒成了硬块。
喉结轻轻滚动,声音里染上点不易察觉的歉疚:“但现在,先委屈你吃我的黑暗料理,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林晓星往他怀里更深地蹭了蹭的动作,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腹肌上,那里的皮肤还带着白日劳作的微热。
让她舒服地喟叹一声,紧接着,顾晏辰的掌心突然感受到一下极轻的胎动。
像有只小拳头在里面轻轻敲了敲,力道微弱,却精准地落在他的掌心上——像在替她回答“好”。
顾晏辰的心猛地一软,像被温水浸过的棉花。
他收紧赤裸的胳膊,把她抱得更紧些,肌肉的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褪去了往日的坚硬,只剩下化不开的温柔。
他想起自己刚上岛时,总觉得生存是唯一的目标。
食物只要能果腹就好,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为了煮一碗不夹生的豆花而懊恼半天。
会为了她一句“酸得好吃”而偷偷雀跃。
火堆余烬还泛着点点微光,在地上投下跳跃的小影子。
把两人交缠的呼吸映得忽明忽暗,林晓星的呼吸渐渐与他同步。
吸气、呼气,像两首交织的短诗,在寂静的木屋里轻轻回荡。
顾晏辰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木香,混着自己身上的烟火气。
酿成一种独属于这座荒岛的味道,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他想起前几天她吃他做的野果冰淇淋时的样子,酸得眯起眼睛。
却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吃,说“比城里的甜腻腻好吃”。
想起她喝他煮的豆花时,明明烫得直吐舌头,却还是笑着说“有股柴火香”。
这个总是嘴硬的女人,用最笨拙的方式,包容着他所有的不擅长。
把他做的黑暗料理,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满足。
“其实……”
他又低下头,吻落在她露着的锁骨上,那里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现在这样也挺好。”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腰侧的皮肤,感受着那份细腻下的温热:“有你,有它们,有能让你笑的野果干,就算天天吃黑暗料理,也不觉得委屈。”
林晓星在睡梦中轻轻弯了弯嘴角,仿佛听到了他的话。
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两人一起覆在小腹上。
那里的胎动已经平息,三个小生命大概也跟着妈妈一起,坠入了安稳的梦乡。
顾晏辰的目光越过她的发顶,看向木窗外的夜空。
星星很密,像撒了一把碎钻,海浪声远远传来,温柔得像首摇篮曲。
他突然觉得,这座荒岛或许从来都不是绝境,而是命运递来的一张糖纸。
剥开那些粗糙的外壳,里面藏着的,是让他重新学会爱的甜。
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律所的日子,每天被案子和胜诉率填满。
觉得人生的价值就该是法庭上的唇枪舌剑,是当事人感激的握手。
那时的他不懂,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一顿家常菜而争吵,为了一次散步而雀跃。
直到遇见她,直到在这座荒岛上,为她劈柴、摘果、煮一碗夹生的豆花。
才明白,原来最动人的日子,从来都不是波澜壮阔的胜诉。
而是柴米油盐里的牵挂,是彼此体温里的安稳。
火堆余烬的微光渐渐暗下去,木屋里只剩下月光和两人交缠的呼吸。
顾晏辰的眼皮越来越沉,他最后看了一眼怀里的人。
她露着的锁骨在月光下陷出浅浅的窝,像盛着一汪温柔的水。
他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像在盖上一个温柔的印章。
“睡吧。”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明天……明天给你做芒果味的黑暗料理。”
回应他的,是林晓星无意识的一声呢喃。
和他掌下那片小腹里,极其轻微的一下起伏。
月光渐渐移向木屋深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像两棵在荒岛上依偎生长的树,枝叶在风中交缠。
根却早已在看不见的土壤里,紧紧抱在了一起。
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归期,或许还会遇到更多的艰难。
但此刻,在彼此的怀里,在三个小生命的陪伴下。
他们拥有了全世界最安稳的睡眠。
黑暗料理也好,山珍海味也罢,只要身边是这个人。
日子就永远带着甜,就像那张还没拆开的糖纸。
里面藏着的,是他们在荒岛上,用爱和牵挂。
慢慢熬出的,一辈子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