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得很低,像块浸了水的灰布。
沉甸甸地罩在荒岛上空,风卷着沙粒打在木屋的门板上。
发出“呜呜”的声响,带着暴雨将至的紧迫。
顾晏辰望着天边翻滚的黑云,突然扔下手里的木筏绳。
赤着脚就往菜园跑——他刚种的菜苗才冒出两寸高,经不住暴雨浇打。
林晓星追到门口时,正看见他在藤蔓架旁忙碌。
他扯下树上大片的阔叶,用藤蔓迅速捆成一张张棚顶。
再踮脚架到菜苗上方,动作快得像在与乌云赛跑。
赤裸的后背在阴沉的天色里泛着古铜色的光。
肌肉随着抬手的动作绷紧,形成流畅的线条。
水珠般的汗珠顺着脊椎沟往下滑,没入被汗水浸透的裤腰。
“顾晏辰!先避避!”
林晓星拄着木杖喊他,风声太急,话音刚出口就被卷得散了。
他像是没听见,只顾着把最后一块叶棚固定好。
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瞬间连成密不透风的雨帘,顾晏辰直起身往回跑时。
已经被淋得浑身湿透,黑发黏在额头上。
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在赤裸的胸膛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你疯了!”
林晓星把他拽进木屋,反手关上门。
雨声被挡在门外,变成沉闷的轰鸣。
木屋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两人交叠的呼吸声。
她转身从草堆里抽出块晒干的麻布,踮脚替他擦背。
指尖划过他紧绷的背肌,那里的皮肤因淋雨而冰凉。
肌肉却依旧硬实得像块石头。
“菜苗比你重要?”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指尖用力按了按他肩胛骨的肌肉:“就不能等雨停了再弄?”
顾晏辰没回头,只是任由她的毛巾在背上擦过。
直到她的指尖再次划过脊椎沟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将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去:“都重要。”
他的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沉,掌心裹着她的手。
按在自己左胸的位置,那里的皮肤滚烫,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有力的跳动。
“但你和它们,得排在我前面。”
林晓星的指尖被他按得发疼,却舍不得抽回。
她能感受到他胸肌的震动,和那句透过皮肤传来的、带着体温的话。
原来这个总把“胜诉”挂在嘴边的男人,早已在心里给所有事物排好了顺序。
她和孩子,还有那片承载着希望的菜园,永远在他自己前面。
“傻不傻。”
她的声音有点发哑,把毛巾往他肩上一扔,转身去添柴火。
露着的脚踝在湿滑的木板上打了个趔趄。
顾晏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赤裸的胳膊稳稳揽住她的腰。
掌心贴在她露着的侧腹,带着雨水的凉,却又烫得惊人。
“别动气,对宝宝不好。”
他低头看她,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像沾了晨露的草叶。
“菜苗要是被冲坏了,又得等好久才能吃到新鲜的。你现在需要营养,不能等。”
林晓星看着他认真的眼睛,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他为了找野菜种子,在礁石缝里钻了一下午。
想起他为了搭藤蔓架,磨破了手心。
想起他总把嫩菜留给她,自己嚼着粗硬的根茎……
这个男人的温柔从不说出口,却藏在每一件笨拙的小事里。
像此刻窗外的雨,无声无息,却早已浸透了心。
她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干柴。
火苗“噼啪”窜起来,映得木屋暖融融的。
顾晏辰挨着她坐下,赤裸的胳膊搭在她身后的草堆上。
掌心贴着她露着的后背,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身上的凉意。
“其实……”
林晓星突然开口,看着火堆里跳动的火苗:“我以前觉得,你这样的人,肯定很爱自己。”
毕竟在法庭上,他总是冷静得近乎冷漠,永远把“利益”和“逻辑”挂在嘴边。
顾晏辰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
像有只小鼓在轻轻敲:“以前是。”
他坦诚道,指尖在她后背轻轻画着圈:“以前觉得,赢了案子,赚了钱,就是最重要的。可现在……”
他低头,看着她露着的锁骨在火光里泛着细腻的光:“觉得看着你吃饱,看着菜苗长高,比赢任何案子都踏实。”
雨声渐渐小了些,变成淅淅沥沥的絮语。
火堆旁的两人没再说话,只是靠着彼此的体温。
听着雨打屋顶的声音,和彼此交叠的心跳。
林晓星的手悄悄移到他的胳膊上,指尖划过他肌肉的沟壑。
那里还带着雨水的湿意,却在她的触碰下,慢慢暖了起来。
她知道,这场雨总会停,菜苗也总会长高。
而这个愿意把她排在自己前面的男人,会像守护那片菜园一样。
守护着她和孩子,在这座荒岛上,把每个平凡的日子。
都过成值得珍藏的模样。
火堆的光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影子投在墙上。
像幅被暖意浸透的画,屋外的雨还在下。
木屋里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