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城内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烤得人脸上发烫。晓税s 首发
金庾信带着几个亲随,满面红光地骑马穿过刚刚被清理出来的街道。
虽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但这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高句丽灭了,作为“首功”之臣,新罗终于可以摆脱百年的屈辱,吞并汉江以北的肥沃土地。
“将军,这唐军下手是不是太狠了些?”
副将看着路边那些被砍成几截的尸体,还有远处正在被填埋的无数焦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简直就是屠城啊。”
“这就叫天威。”金庾信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大唐是天朝上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要我们新罗抱紧了这条大腿,以后这半岛就是我们的天下,别看了,快走,别让天可汗陛下久等。”
一行人来到残破的王宫前。
这里已经被简单的打扫过,摆上了一张张案几,只是那地缝里暗红色的血迹还没干透,踩上去有些粘脚。
李世民端坐在王座之上,虽然一身戎装未换,且满身尘土,但那股俾睨天下的气势压得金庾信喘不过气来。
“外臣金庾信,叩见天可汗陛下!”金庾信纳头便拜,“恭贺陛下踏平高句丽,创建不世之功!”
“平身。”李世民淡淡开口,手里端著一只不知从哪找来的金杯,杯中酒液殷红如血,
“金将军此战劳苦功高,新罗将士更是悍不畏死,朕心甚慰。”
“能为天可汗效力,是新罗上下的荣幸。”金庾信站起身,满脸堆笑,“不知陛下此前所许诺的平壤以南之地”
“地,朕自然会给。”李世民把玩着酒杯,眼神玩味,“不过在给地之前,朕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金将军。”
“陛下请讲。”
“朕记得,当年隋炀帝三征高句丽,新罗也曾出兵相助,结果隋军大败,新罗转头就向高句丽称臣纳贡。”李世民的声音陡然转冷,
“朕很想知道,若是我大唐今日败了,金将军是不是也要把朕的脑袋砍下来,送给高藏当投名状?”
金庾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冷汗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陛下!这是哪里话!新罗对大唐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金庾信扑通一声跪下,头磕得震天响。
“忠心?”李世民将酒杯重重掼在案上,酒液四溅,
“朕不需要墙头草的忠心,朕只信手里的刀,朕的高明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来人!”
话音未落,大殿两侧的帷幕后突然冲出数十名刀斧手,寒光闪闪的横刀瞬间架在了金庾信和他亲随的脖子上。
“陛下!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况且我新罗是盟友啊!”金庾信亡魂大冒,嘶声力竭地吼道,“您这是背信弃义!会让天下藩属寒心啊!”
“盟友?”李世民站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来到金庾信面前,
“当你们想在朕的战利品上咬下一块肉的时候,就不再是盟友,而是等著分食狮子的鬣狗。”
“至于寒心?”李世民抽出腰间那把杀人无数的横刀,刀锋贴在金庾信的脸上,
“死人是不会寒心的,这天下,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大唐的声音。”
“噗嗤!”
刀光闪过,鲜血喷涌。
金庾信的人头滚落在地,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几乎同一时间,城外的新罗大营方向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薛仁贵的铁浮屠在夜色的掩护下,早已完成了对新罗残军的合围。
那些正在做着封侯拜相美梦的新罗士兵,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钢铁洪流无情地碾碎。
没有怜悯,没有俘虏。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清洗。
三个时辰后,程咬金提着还在滴血的宣花斧走进大殿,身后跟着一身白袍却被染成红色的薛仁贵。
“陛下,外面的那帮人都料理干净了。”程咬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珠子,
“一共八千六百人,没留一个活口,尸体都扔进大同江喂鱼了。”
“做得好。”李世民看都没看地上的无头尸体一眼,“写一道诏书。”
随军的文书连忙铺开纸笔,手有些发抖。
“写给新罗那个善德女王。”李世民目光望向南方,那是新罗国都金城的方向,
“就说金庾信阵前通敌,已被朕处决,朕念新罗孤苦,特许女王金德曼入长安朝觐,为朕献舞,以赎其罪。”
“若是她不来”李世民顿了顿,语气森然,
“朕的大军就在平壤,休整三日后便南下,朕会亲自去金城,亡其国灭其种,让新罗从此在舆图上消失。”
“遵命!”
李世民走出大殿,外面的雨终于停了。
但大同江的水,比之前更红了。
这一战,不仅灭了高句丽,更是一刀捅穿了整个半岛的脊梁。
平壤城的清理工作足足持续了十天。
大火熄灭后,这座曾经拥有几十万人口的大城变成了一座鬼域。
空气中飘荡著厚厚的骨灰,稍微一动风,就能迷了眼。
为了防止瘟疫再次爆发,李世民采纳了随军道士的建议,动用数万人,将整个平壤城的废墟又用石灰盖了一层。
然后引大同江水倒灌,将这座满是罪孽与冤魂的城市彻底淹没在浑浊的江水之下。
从此,世间再无平壤城,只有一片散发著怪味的沼泽地。
唐军大营移至平壤以南三十里的开阔地带。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灭国大战,但唐军的士气却高涨到了极点。
每一个士兵的腰包里都塞满了从高句丽王宫和贵族府邸里搜刮来的金银珠玉。
李承干那句“打破平壤,财物分文不取,全赏三军”的承诺,李世民兑现得彻彻底底。
财帛动人心,更能壮人胆。
如今这十万大军,看谁都是行走的一千两黄金,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李世民一声令下,他们也敢嗷嗷叫着冲上去。
中军大帐内,李世民正在擦拭他的横刀。
刀身雪亮,映出他那张有些苍老却更显刚毅的脸庞。
这段时间的杀戮,让他身上的老迈之气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年轻时期朝气。
“陛下,新罗那边的探子回来了。”李??掀开帘子走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哦?那个女人怎么说?”李世民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擦拭著刀刃上的一点锈迹。
“善德女王金德曼接到诏书后,据说当场晕厥。”李??忍着笑意,
“醒来后,她遣散了后宫,召集群臣,说是要举国皆兵,与我大唐决一死战,但实际上”
“实际上如何?”
“实际上,新罗国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金庾信一死,新罗军方失去了主心骨,剩下的几个大家族为了争夺兵权,在金城里大打出手。”
“还没等咱们打过去,他们自己就已经死伤数千人了。”
“一群乌合之众。”李世民嗤笑一声,收刀入鞘,“看来这半岛的最后一点骨气,也随着金庾信的死散干净了。”
“陛下,那我们何时南下?”程咬金在一旁摩拳擦掌,
“俺的斧子这几天没喝血,都快生锈了,听说新罗王宫里有不少宝贝,比高句丽还多。”
“不急。”李世民走到舆图前,手指在金城的位置上画了个圈,
“新罗虽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城依山而建,地势险要,且天气多变,若是强攻,伤亡必重。”
“那陛下的意思是?”
“攻心。”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传令下去,把金庾信的人头,还有高藏的人头,都用石灰腌制好,装在匣子里,派人给那个善德女王送去。”
“再告诉新罗的百姓和那些大家族,谁能把善德女王绑了送出城,朕就封谁为新罗王,并且”李世民的声音压低,透著一股子诱惑,“高句丽的故土,朕可以赏给那个功臣做封地。”
“这一招毒啊!”李??倒吸一口凉气,“二桃杀三士,这新罗内部怕是要杀得血流成河了。”
“他们不死,我大唐儿郎就要死。”李世民冷漠地说道,
“打仗有时不仅要靠刀枪,更要靠脑子,能用别人的手杀人,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另外,给长安发文。”李世民转过身,目光投向西北方向,
“告诉太子,高句丽已灭,半岛大局已定,朕打算在金城过个端午,让他把长安的曲子排练排练,等朕班师回朝,要听《秦王破阵乐》。”
“还有,让他把那个造船的计划提上日程。”李世民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半岛,一直延伸到大海对岸的那个岛国——倭国。
“朕听说,倭国最近也不太老实,跟百济眉来眼去,既然半岛都清理干净了,卧榻之侧,那个孤悬海外的小岛,看着也有些碍眼。”
李??和程咬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
灭了高句丽和新罗还不够,陛下这是要把战火烧到海的那一边去啊!
这是要做一个要把这天下所有异族都杀绝的“人屠”啊!
但看着帐外那些因为分了财宝而士气高昂的士兵,看着这片虽然满目疮痍却已尽归大唐版图的土地,两位老将的心中涌起一股豪气。
管他什么仁义道德,只要大唐的旗帜能插满这寰宇,哪怕背上万世骂名,又如何?
“遵旨!”
众将齐声应诺,声震云霄。
三日后,大唐十万大军拔营南下。
没有急行军,没有遮掩行踪。
那面巨大的“唐”字龙旗,在半岛的大风中猎猎作响,像是一片不可阻挡的乌云,缓缓压向新罗的最后据点。
而在他们前方,金庾信和高藏的人头,已经先一步送到了金城的王案之上。
半岛的最后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