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结束，林枫。这份‘归零’礼物，喜欢吗？”
赵坤那阴冷戏谑的声音，仿佛不是通过耳麦，而是直接从那闪烁着不祥红光的追踪器中钻入林枫的脑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快意。
归零！
这两个字如同丧钟，在林枫耳边轰然敲响！这根本不是简单的追踪器！这是一个……生物毒素注入装置？！赵坤所谓的“归零”，是要从物理上彻底清除他这个“不稳定变量”！
强烈的危机感让林枫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几乎能感觉到手腕皮肤下，那微型装置内部正在进行的某种激活程序，一丝冰凉的异样感开始沿着血管细微地蔓延！
“呃……”他闷哼一声，一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击了他，视线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毒素……已经开始释放了？！
“林枫！你怎么了？！”耳麦里传来青石焦急的呼喊，显然听到了他的异状。
“追踪器……是毒素……装置……赵坤……激活了它……”林枫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大口喘息，努力对抗着那股迅速袭来的虚弱和麻痹感，语速极快地汇报情况。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与之前的雨水混合，一片冰凉。
“什么？！坚持住！医疗组！我们需要医疗支援！立刻分析毒素成分！”青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怒吼。
下水道内，枪声、爆炸声、呼喊声依旧从上方隐约传来，但此刻对林枫而言，那些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切。他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了左手腕上那个散发着死亡红光的微小贴片上。
它能被拆除吗？技术组之前说过，强行拆除可能触发毒素释放或自毁！现在它已经被激活，拆除还有意义吗？毒素是什么类型？发作有多快？解药在哪里？
无数个问题瞬间塞满他的大脑，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他猛地抬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掐住左手手腕上方，试图减缓血液流动，延缓毒素扩散。同时，他对着耳麦嘶声吼道：“青石！赵坤……他一定在附近！他能监控这个装置……找到他！逼他交出解药！”
这是唯一的希望！赵坤既然能激活装置，很可能也能监控其状态，甚至……掌握着解药！
“明白！所有单位注意！优先寻找赵坤！重复，优先目标赵坤！他一定在厂区范围内！”“利刃”队长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外面的交火声瞬间变得更加激烈，显然“烛龙”的人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内突击，试图找到藏身在幕后的赵坤。
林枫顺着下水道墙壁滑坐在地上，感觉身体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冰冷、潮湿、黑暗包裹着他，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他低头看着手腕上那稳定闪烁的、如同恶魔眼睛般的红光，每一次闪烁，都仿佛在为他生命的倒计时读秒。
父亲……雷叔……陈工……还有那些牺牲的队员……一张张面孔在他模糊的视线中闪过。不甘心！他重生归来，背负着血海深仇，掌握了关键证据，眼看就要将仇敌逼入绝境，怎么能倒在这里？！倒在最后一步？！
强烈的意志如同烈火，在他即将被冰冷吞没的体内熊熊燃烧！他不能放弃！就算死，也要拉着赵坤一起下地狱！
他挣扎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微型加密存储器——里面保存着陈明最后的讯息和部分金融攻击数据。他将存储器紧紧攥在手心，仿佛它能带来一丝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如年。眩晕感越来越强，四肢开始出现麻木，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他死死咬着舌尖，用剧痛刺激着自己保持清醒。
耳麦里不断传来战况汇报和搜寻结果，杂乱而急促。
“‘利刃’三组突破铸造车间！未发现目标！”
“b区清理完毕！未发现目标！”
“狙击小组报告，东南方向发现可疑车辆试图离厂！已拦截！”
……
没有赵坤的消息。那个老狐狸，藏得太深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林枫的意识开始有些涣散。他不怕死，但他怕死得毫无价值，怕父亲和那些牺牲者的冤屈无法昭雪！
就在他视线越来越模糊，几乎要陷入黑暗之际——
“林枫。”
一个清晰的、带着奇异磁性的声音，直接在他耳麦的独立加密频道中响起。不是青石，不是“利刃”队长，而是……老魏！
“老魏……”林枫精神微微一振。
“听着，林枫，我们没有时间了。”老魏的声音异常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迫，“技术组根据追踪器信号特征和赵坤的行为模式反向推演，他最大的可能，不在厂区地面任何建筑内。”
“那……在哪里？”林枫艰难地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含糊。
“地下。”老魏斩钉截铁，“红星机械厂在改制前，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用于紧急避险和转移重要物资的……地下指挥所入口，就在第三车间原大型龙门吊基座下方！那里有独立的通风和通讯系统，足以屏蔽大部分外部探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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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指挥所？！林枫猛地想起，儿时似乎听父亲隐约提起过厂里有些“秘密”，但从未在意过！赵坤竟然找到了那里，并把它作为了自己的临时指挥中心和藏身之处？！
“我们的人正在试图定位并强攻入口，但需要时间！而你的毒素……”老魏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根据信号反馈模拟，最多还能支撑……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林枫的心沉了下去。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或许能逼他现身，或者……拿到解药。”老魏的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知道你拿到了假的笔记本。但他不知道，陈明在最后时刻，是否通过你，传递了关于真笔记本下落的……真正信息。”
林枫瞬间明白了老魏的意思——诈！
利用赵坤对真笔记本下落的极度关心，以及他现在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心理，诈出他的位置，或者逼他进行交易！
“你……要我……怎么做？”林枫凝聚起最后的精神。
“通过这个频道，直接对他喊话。”老魏快速说道，“告诉他，陈明临死前告诉了你真笔记本的藏匿地点，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想要，就用解药来换！记住，语气要虚弱，但要带着一丝……不肯屈服的执念，让他相信你真的知道！”
这是一场心理战！赌的是赵坤对真笔记本的贪婪，以及他对自身算计的过度自信！
林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感，对着耳麦，用尽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虚弱不堪，又带着一种濒死前的固执：
“赵……赵坤……你……听到了吗？”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然后继续道，声音断断续续：“陈工……临死前……告诉了我……真的……在哪里……你……你永远……别想……拿到……”
说完，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剧烈地咳嗽起来，甚至刻意让声音带着一丝血气。
下水道内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咳嗽声在回荡。
几秒钟后，一个压抑着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急切的声音，果然通过追踪器内置的微型扬声器，直接在他耳边响起，正是赵坤！
“死到临头，还想耍花样？林枫，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不信……由你……”林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它……藏在……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除了我……没人……知道……带着……解药……来……换……否则……就让它……永远……不见天日……”
他不再多说，彻底瘫软在墙壁上，仿佛已经濒临死亡边缘，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诱饵。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枫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而无力地跳动，也能感觉到毒素带来的冰冷麻木感正在向胸腔蔓延。时间每一秒的流逝，都在将他推向深渊。
他在赌，赌赵坤对真笔记本的执念，能否压过他此刻的安全谨慎。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哼。”赵坤的冷哼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和一丝权衡后的决断，“很好，林枫。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既然你想交易……那就如你所愿。”
追踪器上的红光闪烁频率突然改变！
“给你一个小时。带着‘真消息’，到地下指挥所入口来。只准你一个人。如果我看到任何多余的苍蝇……你就等着毒发身亡，然后我亲自把这里掘地三尺！”
话音落下，追踪器的红光恢复了之前的稳定闪烁，但一股更加强烈的眩晕和窒息感猛地袭来！赵坤这个混蛋，竟然又加大了毒素的释放速率？！他要把剩余时间压缩到极致！
“林枫！他上钩了！位置确认！就在龙门吊基座下方！我们正在强攻！坚持住！”青石激动的声音在主频道响起。
但林枫已经几乎听不清了。剧烈的痛苦和窒息感淹没了他，视线彻底陷入黑暗，只有手腕上那稳定闪烁的红光，如同地狱的指引，烙印在他最后残存的意识里。
一个小时……独自前往……龙潭虎穴……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个紧握着的加密存储器，塞进了下水道墙壁一道不起眼的裂缝里。
然后，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