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杞王拿起信物,是一只黑石虎。
他不由得想起三十多年前在南徵国游学时认识的浓眉大眼青年。
这青年是保定帝的弟弟段正淳,他有情有义,多次帮助自己渡过困境,两人最后结为兄弟。
这只黑石虎就是他送的礼物,见信物如见故人,他连忙拆开,信中写道:
“自杞吾兄,暌违日久,未悉近况,拳念殊殷。
开明三年悉闻高氏逼迫太急,兄长率三十七部自立自杞国,弟日日为兄喜。
文安四年弟不堪重负出家为僧,犬子即位。文治元年惊悉吾兄亲率十万精兵围东都鄯阐,高氏势大,急切不可降服。
又闻兄伤儿丧女,弟日日诵经为兄祈福。
高氏荼毒南徵国三世,比汉之霍光,北周之宇文护更甚。
其遍封子孙于南徵国八府四郡,管土管民,世官世禄,并大量蚕食和侵吞三十七部土地。
今高泰明死,其弟高泰运上位,四狼相争,高氏内乱在即。
弟虽遁入空门,也有杀敌安社稷之心。盼兄与弟再结太祖和三十七部百年之好,共治南徵国。
谨付寸心,希垂尺素。”
自杞王看罢久久不能释怀。他把书信递给三个儿子传阅,赏赐四喜后安排他下去休息。
阿鲁给父王献上苏雪祝寿的礼单,他看完礼单让人把苏江城和苏定风带了进来。
苏江城和苏定风进门行了跪拜大礼,随后拿出苏雪亲笔信递给自杞王,信上写道:
“亲慕君威,久疏通问,时在念中,冒昧致书,以求教诲。
昔闻治国之道,必先富民,强国之道,广积金银。
今宫角国在邕州横山寨设立博易场,自杞国居南徵国与宫角国之间,占据地理之便,贩卖南徵马到此可获利甚巨。观察使严宝乃吾结义兄弟,凡有命无所不应。
苏雪原本是苏子一家僮,罗伽湖幸得白冰垂青,这份感情三世难忘。当年高家巧取豪夺木灵石,逼死白冰,吾心如烈火烹烧。
五年前吾密令二弟子苏晴方,以门客之便委身鄯阐城高明清府中,暗中调查。
高明清聘请异人以木灵石神力炼制丹药替其父延寿,两年前高泰明服用过量,一命呜呼。
此时高氏群狼无首,争权夺利,内乱在即,此等良机吾王当振臂一呼,率滇东三十七部勇士踏破鄯阐城,诛杀高明清。
吾二弟子可为内应,探听虚实,吾五弟子苏江城、六弟子苏定风供吾王调遣,三人率一百名精锐弟子可抵挡高家点苍派门客。
古人常言,爱女莫若父。
冰雪当年身中的火毒已在九龙谷调养痊愈,并拜碧虚子座下,每日研习医典经方甚为欢乐。冰雪今已二九年华,吾深知愧为父,负其母,望吾王见冰雪,开导一二,少恨吾。
冰雪终身大事,吾不敢置喙,望吾王怜悯其孤苦,在自杞国寻得良缘佳配,以慰其母之愿。
敬叩金安,小婿苏雪。”
自杞王看罢苏雪的亲笔信,内心起了波澜,圆骨碌的眼珠转了几圈,顺手将书信递给阿布。
阿布和苏雪交好,他默默读完正要开口,就被父王打断,示意他收起信纸,以后再议。
白冰雪看着苏雪的书信塞进阿布舅舅的怀中,也没勇气去要。
此时苏雪的祝寿礼物也送到王宫。
白冰雪从门口望去,只见四名士兵用绳子捆着木箱,又用两根粗壮的木棍交叉抬着,步履缓慢。
白冰雪心想:“什么东西这么重?”
士兵把木箱摆放好在院子,苏江城便邀请自杞王去院子看师父送的贺礼。众人跟到院中。
苏江城对着自杞王抱拳说道:“家师仰慕自杞国信奉佛教,弘扬佛法,特请江南金石大师赵明程出手。
炼化八千两黄金,浇铸出‘南无自明尊尊者’和‘大悲观世音菩萨’,为自杞王贺六十大寿”。
众人看着一人高的木箱,纷纷疑惑的摇头,哪有人用这么多黄金铸造金佛。
白冰雪心里想着他们耍什么把戏。
苏江城给苏定风使了眼色,他苍啷一声拔出宝剑使出“竹杖芒鞋轻胜马”的招式。
剑尖向着两个木箱底部一探一挑,两个木箱飞起立在院子里两个一人高的石块上。
苏定风再使出“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大开大合剑法招式,配合飞鸿踏雪泥的轻功身法绕着两个木箱转了一圈再回到原地。
宝剑入鞘,一呼一吸之间完成如此神技,在场众人也是点头称叹。
白冰雪也惊讶他的剑法神奇。
苏江城双手拍了一下,对着自杞王说道:“王爷请看”。
木绳闻声断裂,木箱跟着开裂纷纷掉到地上,两个泥塑的佛像立在两块石头上对望着。
自杞国众人面露愠色。
苏江城双手又拍了一下,对着自杞王说道:“王爷再看”。
泥塑闻声开裂,一片片掉下来,露出佛像金身。
自杞国众人面露喜色。
自杞王上前细看,‘南无自明尊尊者’两尺高金身,再加上一尺高的祥云坐台,足有三尺高,再看尊者面相威严和自己有八分相似。
坐台上又刻了四行小字,上书:
“千里之行脚下起,参天大树靠种子。凡事落在细微处,眼高手低不可取”。
自杞王仔细看完,纳头便拜,几个儿子和大臣也跪下参拜。
自杞国开国之君,则取自德自在、自在王、自明尊佛名。
苏雪用三千一百两黄金铸造了自明尊,佛首佛面也依着自己对自杞王的记忆画下来修饰。
白冰雪看着‘大悲观世音菩萨’两尺高金身,再加上一尺高的莲花黄金坐台,足有三尺高。再细看菩萨面相面容高雅,眼神温和,妆容庄重,完全是自己母亲的样子。
白冰雪心中触动,随即跪地拜倒哭泣。阿布舅舅走过来,把她轻轻扶起。
苏雪思念白冰,用了四千九百两黄金铸造了大悲观世音菩萨,他亲自守在跟前,日夜雕饰,才有了白冰的菩萨容颜。
他欠自杞王一个活着女儿,只能还他一个金身菩萨。
自杞王收了苏雪的贺礼,又有外孙女几千里回来祝寿,心中大喜,吆喝着三个儿子去把晚上的宴会检查一番,别出了什么纰漏。
蓬莱仙岛的白玉宫殿花园中,白鹿仙子等仙长正看着祖孙相见。
突然,金光乍现,竟是开心罗汉驾临。
他圆颅阔面,长眉弯垂,一双笑眼常开,嘴角天然上扬,那袒露的浑圆肚皮随着笑声微微震颤,欢喜之气。
其所乘笑面狮更是神异,通体雪白,毛发卷曲如云,狮面天生一副憨笑模样。
吕祖与众仙见状,起身相迎,吕祖拱手道:“开心罗汉远来,蓬荜生辉。”
开心罗汉呵呵一笑:“西王母说此处有人间乐趣,贫僧前来一探!”
罗汉的笑面狮自己找一块树下歇息去了。
陈人凤站在人后,心中暗道:“怎么来了一个和尚!他也来找大道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