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奢侈,便在于能有足够清澈的心境,用七百多个夜晚去写一封饱含深情的信,给一个并不属于将来的人。】
女儿两个月没回家,卓冠雄和温茹玉并非没有预感。千娇万宠下长大的孩子,不曾受过半点儿委屈。
这孩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是夫妻二人娇惯出来的。
遇到这么大的事儿,她就这么一个人,生生熬过去了。
为人父母,哪有不心疼的,总盼望孩子长大,又害怕孩子长大,于矛盾中日复一日,卓荔终究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面对她的坦白,卓冠雄和温茹玉一时沉默了,心里的酸涩感无以言表。他们的女儿,不知道内心做了多少斗争,承受了什么样的煎熬,才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些话。
“怎么了?” 卓荔的眼神依旧清澈。
“谁年轻的时候没看走眼过几个人?能陪自己走一辈子有几个,大多数,不过一起走一段路而已。我现在状态不好吗?象是装出来的吗?”
她还反过来,安慰父母。
大道理,比谁讲的都明白。
小孩子一夜之间的长大,很容易让父母无所适从。
温茹玉感到眼睛又酸,又胀,不舒服极了。
卓冠雄先说明自己的想法:“荔荔,爸爸妈妈只是一时半会儿没适应,你就这么,突然地长大了。这事儿不算小事了,你自己独自在外,受了伤又疗了伤,回家给我们报喜不报忧。我们是怕,你不需要爸爸妈妈了。”
说到这里,卓冠雄还有几分难过。
此前,卓荔没有深层次地往这方面想,现在却觉得,对父母有几分歉咎。
全世界,她最要好的朋友,不是同学,不是同事,正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爸爸,您破防啦?”
“妈妈,您也难过啦?”
温茹玉别过头,无声叹息:“女大不由娘。”
卓荔嗤笑:“我怎么从温主任嘴里,还听出酸溜溜的味道了。我的疏忽,我道歉,在知道程棋和朱怡渟在一起的第一时间,我本能地想逃避,所以,给爸爸打了电话说去鹿苑度假。本想着回来再慢慢和你们讲清楚,可我不是提前结束休假,回公司当牛做马了吗? 刚好,我也调整过来了。”
过程的确就是这么个过程。
卓冠雄揽着女儿的肩,说了身为父亲的想法:“你打电话的时候,爸爸就察觉到你不太对劲儿,你自己不说,我和你妈也不好追问。现在,分了就分了,程棋这小子,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至于催婚,我和你妈可不是那样的父母,我卓冠雄的女儿,对象要打着灯笼找,就算一辈子不嫁人,爸爸也能养你。”
“爸爸,我还以为,您会去找程棋算帐呢!”
“他不配,与他这样的人纠缠,有失身份。”
这事儿就这样,和父母说开了。
卓家开明,给了女儿足够的尊重,也从未想过让程棋难堪。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卓冠雄和温茹玉虽不是很看好程棋,可卓荔选中的人,他们对程棋向来厚道,从未有过丝毫反对。
现在分开了,又是这样的原因,他在卓家人心中,自然没了丝毫的分量,成了一个不值一提的人。
夜里,卓荔和温茹玉同睡一张床,母女俩依偎在一起。以温茹玉对女儿的了解,她这次回家,状态变化很大,似乎有些话,有些事,她并没有完全摊牌。
“妈妈,您睡不着吗?”
“恩。” 温茹玉盖着被子,在黑暗中微微点头。
卓荔侧过身,面对着温茹玉:“您是不是有话问我,说吧,我不瞒着你。”
“既然知道我有话问你,还不如你主动坦白。”
知女莫若母,卓荔在朋友同事面前,都算个小透明。她的心思和异样,逃不过温茹玉的眼睛。她自己没主动提,温茹玉私下想着,大概是碍于卓冠雄在场吧。
长大了的女儿,很难做到,与父亲无话不谈。
卓荔自进了家门,就没打算瞒着温茹玉,她们之间的亲密无间,跨越了母女的身份,辈分的鸿沟,几乎没什么秘密。
“妈妈,可能需要您尝试着理解一下。我遇见了个人,不谈感情,不谈恋爱”
卓荔先打了个伏笔,接着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只上床的那种关系。不过,我可以保证,他单身。”
事情,果然远远超出温茹玉所能接受的范围。
但她,选择尝试着去理解,于是,她向女儿探寻。
“荔荔你才分手不到2个月,在哪里认识的人,还是,以前就认识?”
这样的事情,似乎,在挑战温茹玉的认知。
56岁的她,读书的时候是个学霸,研究生期间参与了心外重大手术,一心埋头在医疗事业上,为人做事,恪守礼数,循规蹈矩,女儿如今的荒唐,实在匪夷所思。
卓荔将故事轻描淡写了一番,邂逅,吸引,让彼此舒适的关系,没有所谓的责任,不期待遥远的未来。
温茹玉认真聆听这个故事,努力站在卓荔的立场上思考。
原来,那个人,对女儿来说,是惊鸿一瞥,是怦然心动,是心之所向。
可是,她这个女儿,好象,并没有发现,她和她口中的男人之间,已经不仅仅是男欢女爱的单纯关系。
温茹玉选择尊重女儿,她对卓荔嘱咐道:“荔荔,妈妈只当你谈了个新男朋友,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不过,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你爸爸知道。”
这事儿,终究还是荒唐。
温茹玉勉勉强强的接受,可卓冠雄作为父亲,反应会大相径庭,暂时隐瞒,是最好的办法。
这也是晚上出去散步,卓荔对这件事未提及丝毫的原因。
聊天忘了时间,夜里睡的晚。
卓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温茹玉上午排了专家坐诊,一早就出门了,卓冠雄晚上安排了应酬,白天难得清闲,在家里修剪小花园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