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店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剩下的汪家人,看着那扇多了一个人脸门环的朱红色木门,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停滞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训练有素的精英特工,在他们眼前被一扇门给“吃”了。
这种死亡方式,比任何血腥的屠杀,都要来得恐怖。
“都给我想!这个迷宫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工蚁对着剩下的队员们,低声咆哮。
“刚才的幻觉,是怎么产生的?为什么只有三号看到了?为什么我们没看到?”
“那扇门,为什么会吃人?触发的条件是什么?”
一个个问题,被他抛了出来。
但,没有人能回答。
他们的脑子,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队长我我猜”
一个队员声音颤抖地说道。
“刚才刚才三号在开门之前,他心里想的是‘希望这是出口’”
“可能,产生了‘期望’。所以才”
工蚁身体,猛地一震。
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
许愿的游戏,叫“找到正确的门”。
这是一个,充满了心理暗示的游戏。
当你对一扇门,产生了“它就是出口”的期望时,你就会落入陷阱。
当你,试图用逻辑和概率,去“赌”一个结果时,你就会被“规则”惩罚。
这个游戏的破解之法,不是“选择”。
或许是,“不选择”。
“我明白了”
工蚁喃喃自语。
“队长,你明白什么了?”
“这个鬼地方,在读取我们的思想!”
工蚁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想什么,它就会给我们看什么!我们越是想出去,就越是会被困死在这里!”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都别想。”
工蚁眼神变得空洞起来。
“清空你们的脑子,不要有任何情绪,不要有任何期望,不要有任何恐惧。”
“把自己,当成一块石头,一具尸体。”
“然后,跟着我走。”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两扇诡异的门,而是转身,走向了他们来时的那条走廊。
他要,原路返回。
既然,前进是陷阱。
那么,后退,会不会才是真正的生路?
剩下的队员们,虽然不完全明白队长的意图,但还是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恐惧,放空大脑,机械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一步一步,走回了那条挂满了古画的走廊。
走廊,还是那条走廊。
但墙上的画,却变了。
那些面目模糊的古人,全都变成了他们刚刚死去同伴的脸。
那扭曲的脸,在画框里盯着他们。
“别看!往前走!”
工蚁低吼道。
队员们,强忍着扭头去看画的冲动,目不斜视往前走。
走廊尽头,是店铺的大堂。
那扇画着人脸的木门,依旧紧闭着。
工蚁,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变成一潭死水。
然后,他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手。
冰冷,坚硬。
没有,任何异样。
他,缓缓用力。
“吱呀——”
门,开了。
门外,是熟悉的孤山路,是昏黄的路灯,是微凉的夜风。
他们,出来了!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一个队员,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
然而,他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他们的队长工蚁,依旧站在门内一动不动。
脸上,是比见了鬼,还要惊恐的表情。
“队队长?”
工蚁,没有回答。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了门外。
“看看那边”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队员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
在街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群人。
一群和他们穿着一模一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工蚁”,也正伸着手,指着他们这边。
脸上,是和他们一模一样,劫后余生的狂喜。
两个一模一样的队伍,隔着一条街,遥遥相望。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不不不!!!”
一个队员,彻底疯了。
他无法接受,这个荒诞到极点的现实。
他发出一声嘶吼,从队伍里冲了出去,冲向了街对面的那个“自己”!
他要杀了那个冒牌货!
证明自己,才是真的!
然而,就在他冲到马路中央的瞬间。
一辆大卡车,不知从何处,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
耀眼的车灯,将他吞噬。
“砰!”
一声巨响。
血肉横飞。
世界,清净了。
街对面那个“一模一样”的队伍,连同那辆卡车,都像幻影一样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不不”
剩下的队员们,瘫倒在地。
他们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出去。
他们,一直都在那个该死的店铺里。
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更深一层的幻觉。
一个给了他们希望,又亲手将希望碾得粉碎的残忍幻觉。
“呵呵呵呵呵”
工蚁,笑了。
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认输”
他跪在地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店铺,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求求你放过我们”
“求求你”
地下实验室内。
许愿,看着光幕上那个跪地求饶的“工蚁”,脸上露出了一丝索然无味的神情。
“真无聊。”
“我还以为,汪家训练出来的精英,能多撑一会儿呢。”
他打了个哈欠。
“算了,数据已经下载得差不多了。”
“游戏,也该结束了。”
他伸出手,在虚拟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个指令。
【游戏结束,执行‘抹除’任务。】
古董店里。
那些跪在地上,精神已经崩溃的汪家人,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然后,像被风吹散的沙画一样,一点一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没有痛苦,也没有惨叫。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了。
店铺,恢复了原样。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扇朱红色的木门上,那个由人脸构成的门环,还在诡异地笑着。
像是在嘲笑,所有试图挑战“神”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