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踩着落叶往前走，脚底打滑了一下。他停住，左手立刻按在剑柄上，右手扶了下腰间的储物袋。袋子还在，通行令也没丢。他喘了口气，肩膀上的伤口又开始发烫，血已经干了，但衣服被酸液腐蚀的地方还在冒烟。
他没停下包扎。
这里不能久留。
溪水在左边三丈外流淌，声音不大，刚好盖住脚步声。他贴着岩壁移动，右脚每迈一步，膝盖就抖一下。体内的混沌之气像断线的风筝，抓不住也调不动。他只能靠意志撑着，手指掐进掌心，用痛感保持清醒。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空气里飘来一股味道。
甜。
很淡，混在腐叶和湿土的气息里，几乎察觉不到。但他猛地站住。这种地方不该有香味。他屏住呼吸，耳朵微微动了动。四周安静，只有水流声和风穿过树缝的声音。
他慢慢抬头。
前方谷口有雾，月光照不进去。可就在那片灰白之中，有一点光在闪。五彩的，一明一暗，像是心跳。
他皱眉。
不是火光，也不是灵石的辉亮。那光从林子深处透出来，被树影切得零碎。他盯着看了几息，发现光是从一棵树上发出的。树干通体发亮，像玉石雕的，枝条伸展着，叶子透明，边缘泛着微光。
中间挂着一颗果子。
悬浮在空中，离地两尺高，周身绕着红、青、金、黑、白五道细流，缓缓旋转。他看不清是什么材质，只觉得那东西在呼吸。
机缘？
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立刻压下去。
地上有骨头。
不止一具。散落在树根周围，有的被藤蔓缠住，有的插在石缝里。盔甲碎了，武器断成几截。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还往前伸着，指尖离果实只剩半尺。
没人成功过。
他后退半步，背靠上一块巨岩。右手抽出长剑，剑刃缺口更多了，上次战斗留下的。他闭眼，试着调动体内残存的混沌之气。经脉像干涸的河床，一丝黑芒从丹田挤出来，沿着手臂爬到指尖，停在那里。
不够强。
但能用。
他睁眼时，正要抬脚靠近，左侧草丛突然炸开！
一头豹形妖兽扑出，四足落地无声，爪子泛绿，一口咬向他喉咙。他侧头避开，剑锋横扫，划过对方前腿。皮肉裂开，黑血喷出。那妖兽低吼一声，翻滚后退。
还没站稳，头顶树冠又有动静。
五只飞蜥跃下，尾巴带钩，嘴里喷出黄色液体。他蹲身滚开，酸液落在地上，石头冒出白烟。他左肩擦到一点，衣料立刻烧穿，皮肤火辣辣地疼。
三头围前，五只压后。
他握紧剑，双脚分开站稳。第一头妖兽再次扑来，他迎上去，剑尖刺入其胸膛，借反作用力向后跳开。第二头从侧面撞来，他抬起右腿猛踹树干，借反弹之力腾空，躲过撞击，落地时顺势一斩，砍断对方一条后腿。
妖兽哀嚎倒地。
飞蜥趁机逼近，两只夹击而来。他甩手扔出剑鞘，砸中一只眼睛，另一只张嘴咬向他小腿。他抬脚踢中其下颚，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飞蜥摔出去，撞在树上不动了。
剩下六只。
他呼吸变重，额头冒汗。左肩伤处越来越烫，血顺着胳膊流下来。他把剑换到左手，右手摸向储物袋，取出一张符纸。是刚才从据点拿的引火符，还能用一次。
第三波攻击来了。
两头妖兽同时扑上，一高一低。他捏住符纸，混沌之气勉强注入。符纸发红，火星跳出。他将符纸拍在地上，火焰瞬间蔓延，形成一道火线。
一头妖兽收势不及，前爪踩进火里，惨叫后退。
他抓住机会冲向古树。
距离十步。
八步。
五步。
飞蜥从背后追来，口中凝聚酸液。他不敢回头，全速冲刺。最后一刻，他跃起，踩着一根低垂的树枝再度腾空，躲过喷射，落地时一个翻滚，滚到树根旁。
他抬头。
果实就在眼前。
他伸手。
指尖刚碰到，整棵树忽然震动。根系扭动，像蛇一样抽搐。地面裂开细缝，泥土翻起。他心头一紧，立刻收回手。
结界？
他撕下一小块布，包住手掌，再伸过去。这次没有阻挡。五彩光芒一闪而灭，果实轻轻落入他手中。
温的。
表面光滑，像玉做的。里面有点东西在转，说不清是什么。他来不及细看，迅速塞进储物袋，又用三层布裹好。
身后传来嘶吼。
最后两只妖兽冲了过来。他拔剑转身，迎面就是一记横斩。剑锋割开第一只的咽喉，血喷了他一脸。第二只跳起扑咬，他低头钻过其腹下，反手一剑捅进肛门，向上贯穿内脏。
那妖兽抽搐几下，倒在树边。
他站着没动。
喘气。
全身都是血，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妖兽的。衣服破了好几处，左肩的伤最严重，皮肉翻着，边缘发黑。他撕下一块还算完好的布条，简单绑住。
远处传来吼声。
不止一个方向。山林震动，树叶簌簌落下。他知道不能再待了。
他拔出长剑，在地上挑起一段枯枝，用力插在打斗中心的位置。枝条立着，像标记。然后转身，沿着溪流上游奔去。
雾越来越浓。
他跑得不快，但没停。每一步都踩实，避免滑倒。右手一直按在储物袋上，确认果实还在。背后的吼声渐渐远了，但他的神经仍绷着。
穿过一片矮林后，坡度变陡。他手脚并用爬上岩石区，找到一处凹陷的洞口。不大，仅容一人蜷缩。他钻进去，背靠石壁坐下。
外面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见。
他解开布条检查肩膀。伤口周围已经发紫，酸液残留还在侵蚀。他从储物袋里翻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解毒丹吞下。药力化开后，疼痛减轻了一些。
他掏出果实。
依旧温润，五彩光消失了，但内部仍有流动感。他盯着看了很久，没敢吃。
现在不是时候。
他重新包好，放进储物袋最底层。然后握住剑，横放在膝上。
洞外，风卷着雾进来。一片树叶被吹落，卡在洞口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