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盯着那根从土里伸出的骨手，身体立刻后退。他右脚踩在一块红岩上，重心下沉，左手按住腰间的短刃。骨手抽动了一下，五指张开，指节发出咔咔声。地面裂痕迅速蔓延，更多白骨露了出来。
一只完整的骷髅妖兽从地下爬出。它足有两米高，头骨空洞的眼睛对着叶辰，四肢关节扭曲着向前扑来。叶辰侧身闪避，同时拔出短刃横斩。刀锋砍在骷髅肩胛处，几根骨头应声断裂。
骷髅被劈退半步，但没有停下。它的动作很快，右爪直抓叶辰面门。叶辰低头躲过，顺势一脚踢中其胸口。骷髅向后倒去，撞碎了一堆枯骨。
可就在这一瞬，脚下泥土猛然炸开。一条灰绿色巨蟒从地下窜出，速度快得看不清身形。叶辰只觉左腿一紧，整个人被甩了出去。他重重摔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
毒蟒缠住了他的左腿，尾部用力一卷，将他整个掀翻。叶辰右手死死握住短刃，想要起身反击。但下一秒，毒蟒张口咬向他的左臂。尖牙刺穿皮肉，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叶辰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东西顺着伤口往体内钻。左臂皮肤开始发黑，血肉像被烧焦一样腐烂。毒素沿着血管快速上行，整条手臂迅速肿胀。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叶辰咬紧牙关，右手握刀猛地转向自己左肩。刀锋切入皮肉，鲜血喷涌而出。他硬生生将自己的左臂砍了下来。毒蟒咬着断臂沉入土中，消失不见。
失血让叶辰眼前发黑。他单膝跪地，呼吸变得急促。心跳越来越慢，手指也开始发凉。意识一点点模糊，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坠。
就在他快要昏过去的时候，胸口贴着的黑石突然发烫。一股热流从石头里冲出，直奔他的心脏。紧接着，这股力量扩散到四肢百骸。
混沌气息爆发了。
热流涌入断臂处，伤口周围的血肉开始翻腾。新的肌肉纤维一根根生长出来，骨骼重新连接，经络缓缓延伸。这个过程极其痛苦，每一分拉伸都像是被钉在铁架上撕扯。
叶辰跪在地上，双手撑住地面，额头抵着红岩。汗水混着血水流下。他没有叫出声，只是不断喘气。
半个时辰后，新左臂完全长好。皮肤是淡银色的，表面有一层细密的纹路。掌心中央有一道模糊的印记，形状不规则，像是某种符号。
叶辰慢慢抬起手，五指一张一合。他看向旁边一块拳头大小的红岩，伸手握住。岩石在他掌心碎裂，化成粉末落下。
力量比之前强了很多。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那只骷髅妖兽并没有彻底死去。残缺的骨架还在地上蠕动，几根肋骨正缓慢移动，似乎想重新拼合在一起。
远处的干涸河床下也有动静。泥土微微起伏，传来细微的摩擦声。不止一只潜伏者藏在那里。
叶辰弯腰捡起一根枯枝。他蹲到刚才战斗的地方，用树枝蘸取地上残留的毒液。这些液体来自毒蟒，沾在泥土上仍泛着湿光。
他取出火石，轻轻一敲。火星落在毒液上，立刻燃起幽绿色火焰。火势不大，但燃烧时散发出刺鼻气味。
叶辰将燃烧的树枝扔向骷髅残骸。火焰接触到骨头的瞬间，整具尸骨迅速变黑，接着化为灰烬。那些试图重组的骨节全部停止了动作。
地下传来的动静也安静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盯着南方。那边的地平线上，隐约能看到一道低矮的轮廓。可能是城墙，也可能只是山脊。但他知道，那是他要走的方向。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硫磺味。他迈步向前，脚步比之前稳了许多。
走了大约十里路，地面逐渐干燥。河床变成碎石坡，两侧岩石颜色更深。他路过一处塌陷的坑洞，里面堆满了动物骸骨。有些骨头上有齿痕，明显是被啃食过的。
他没有停留，继续前行。
天色依旧灰暗，云层压得很低。空气中那种压抑感始终存在。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疼痛、疲惫、孤独，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还能走，他就不会停。
太阳没有出现，时间靠影子判断。他估摸着过去了两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带。地面布满裂纹，像是长期干旱导致的龟裂。
他踩上其中一块石板，忽然感到脚下松动。
还没来得及反应，石板塌陷。他身体一沉，右脚陷入裂缝。与此同时，三根骨刺从地下射出，直逼胸口。
叶辰猛吸一口气，腰部发力向后仰。骨刺擦过胸前衣服，划出三道破口。他抽出右脚，迅速后退五步。
地面震动加剧。裂缝扩大，更多的骨刺开始冒头。它们排列成阵，像是某种攻击结构。叶辰盯着这些突起，发现它们移动有规律。
他记住了节奏。
等到下一波骨刺即将弹出时，他突然冲上前，在最后一刻跃起。双脚踩在刚露出的骨刺顶端，借力跳向安全区域。
落地后，他没有回头。他知道这类陷阱往往连环触发。果然，身后传来连续爆裂声，整片区域开始塌陷。
他一直跑出百米远才停下。
回望那片塌陷地，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坑洞。深不见底，边缘冒着淡淡黑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银色皮肤在灰光下有些反光。他握了握拳，确认力量仍在。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
越往南，地形越复杂。有时是陡坡，有时是沟壑。他翻过一座小山丘，看见前方有一片废墟。倒塌的石柱散落一地，中间立着半截旗杆，上面挂着破布。
这不是人类建的城池。
建筑风格陌生，材料也不是普通石材。柱子表面刻着奇怪符号，和他掌心的印记有点像。
他走近查看。旗杆下的土地较软，他用手拨开浮土。下面埋着一块金属片，锈迹斑斑，但能看出曾是某种牌子。
他把牌子拿出来，擦去灰尘。个字，笔画古老，却不难认：
“禁入——活人止步。”
他盯着这几个字看了两秒，随手把牌子丢回坑里。
站起身时，他注意到左手掌心的印记在发热。不是剧烈发烫，而是持续温热，像有东西在呼应什么。
他皱了眉，看向废墟深处。
那里有一扇门，半掩在碎石之间。门框歪斜，门板腐朽，但门轴居然还完好。风吹过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没打算进去。
转身离开时，左手突然抽搐了一下。掌心印记变得滚烫。几乎同时，那扇门晃动了一下，缓缓打开了一点。
里面漆黑一片。
他停下脚步。
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