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考的成绩单贴在教室后方的公告栏上，像一块磁石，吸引着班里同学的目光。
课间，那里挤满了人，空气里混杂着窃窃私语、轻微的叹息和偶尔压抑的兴奋。
温迟挤在人群外围，踮着脚，目光艰难地掠过一个个名字和分数，最终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心跳得有些快。
她暑假只简单自学了一点，考试的时候有好些题目不是很确定答案。
当看到那个不算靠前但绝对不算差的排名时，她轻轻吁了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中上游的位置，语文和英语拉高了总分，物理和数学果然拖了后腿，但比她预想中还是要好一些。
排名靠前同学的分数都很漂亮均衡，果然，偏科还是硬伤。
“哟，温迟同学，考得不错啊。”
周予白不知何时晃到了她旁边，扫了一眼成绩单，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似乎她的排名超出了他的预期。
“还以为你会……嗯，看来小看你了。”
他话没说全，但那份惯常的懒洋洋的笑意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周予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点懵懂、军训时连正步都走不顺的女孩成绩居然还行。
温迟没接话，只是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目光不自觉地向最顶端搜寻。
顺着温迟的视线，周予白若有所思地瞟向最顶端那个名字。
排名第一的，毫无悬念是叶星澜。各科分数漂亮得近乎冷酷，尤其是理科，几乎满分。
温迟仰头望着叶星澜位列顶端的排名，眸色微微闪烁，不由得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迷恋。
周予白的目光在叶星澜名字后面那个显眼的“1”和自己的“2”上短暂停留，嘴角噙着一丝看不出情绪的笑。
上课铃响了。
班主任，一位戴着细边眼镜、神情严肃的中年女老师，踩着铃声走进教室。她手里拿着一份座位表。
“成绩大家都看到了。”
她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自带威严，
“高一开始就是关键，不能松懈。这次考试，也暴露出一些同学存在偏科问题。”
她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扫过温迟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
温迟下意识地低下头。
“为了提高整体成绩，我们试行一下学习互助小组。”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
“原则上，按这次考试名次，前后结对，优势互补。”
她开始念名字和分配的位置。
温迟听着，心里默默计算着自己的名次会和谁同桌。大概率是一个中游的同学。
“叶星澜。”
班主任念到第一个名字。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窗边的身影。叶星澜抬眸，表情平淡。
班主任看着手里的名单，似乎也在斟酌。
让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同桌显然不合理，但按名次，叶星澜的搭档应该是……
“老师。”
叶星澜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她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讲台，“我和温迟坐吧。”
教室里响起一阵极轻微的骚动。
周予白挑了挑眉，向后靠在椅背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班主任有些意外：“温迟同学的名次……”
“她理科弱，我刚好可以帮她。”
叶星澜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们初中就是同学，我了解她的学习习惯。”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点极难察觉的、恰到好处的无奈：
“她……也比较习惯我在旁边，能更安心学习。如果分开坐，她可能会总想着问我问题，反而容易影响新同桌。”
此话一出，周围同学纷纷朝温迟投来好奇的目光。温迟握住笔的手慢慢收紧，脸一下子涨红了。
她没想到叶星澜会这样说，听起来自己像个离不开人的麻烦精，可偏偏……又无法反驳。
她好像，确实比较依赖叶星澜。
李老师的目光在叶星澜毫无破绽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扫了一眼满脸通红、看起来确实很“需要帮助”的温迟，最终点了点头：
“可以。温迟，你过去吧。”
第一名主动提出帮助中游的同学，而且是旧识，似乎没有理由反对。
“谢谢老师。”
叶星澜微微颔首，坐下了。
温迟低着头，在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下，快步走到叶星澜旁边的空位坐下。她能感觉到斜后方周予白投来的、带着玩味探究的视线。
温迟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有点懵，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雀跃和安心。
她偷偷看向身边的叶星澜，对方已经低下头继续看书，侧脸线条依旧冷淡，仿佛刚才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座位安排完毕，接下来是班干部竞选。
周予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第一个举手竞选班长，他站在讲台上，笑容自信从容，侃侃而谈，表示想为班级服务，竞选班长。
他形象好，成绩突出，举止得体，很快赢得不少人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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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澜从头到尾没有抬头，对讲台上的热闹毫无兴趣。
她的指尖转着一支笔，目光落在摊开的物理竞赛题上，仿佛置身事外。
课间休息，新班级的氛围明显比军训时活络了些。经过一周的共处和这次考试，不少人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周予白作为新晋班长，自然成了焦点之一，但他应付了几句后，目光便投向窗边。
叶星澜一只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转着笔，侧脸线条冷淡专注，独自眺望窗外，周身仿佛自带一层隔膜。
周予白笑了笑，朝她走过去。
“叶大学霸，”
周予白靠在旁边的桌沿，笑容轻松，“以后同班，多多指教啊。”
叶星澜指尖未停，只极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连头都没动。
周予白似乎早已习惯她的冷淡，并不气馁，他靠在旁边的桌沿，姿态随意。
“没想到你物理这么强，最后那道大题……”
叶星澜偏过头，目光冷淡地扫过他，没等他说完便打断：“还有事？”
周予白的话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很快又恢复：“只是想交流一下。以后都是同学……”
“没必要。”
叶星澜重新低下头，继续看题，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
周予白碰了个硬钉子，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