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风越来越冷。
温迟换上了冬季校服，宽大的外套裹着她单薄的身躯，显得更加娇小。
叶星澜开始每天多带一条围巾。
清晨在校门口遇见时，她会自然地替温迟围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你不冷吗？”温迟摸着柔软的羊毛围巾问。
叶星澜摇摇头，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脸颊：“我体温高。”
确实，她的手掌总是温暖的。
每次讲题时碰到温迟的手，都像一个小热水袋，很温暖很安心。
温迟的体质从小就比较弱，即使叶星澜有好好注意，温迟还是感冒了，咳嗽得像只小兔子。
叶星澜每天都会带保温杯来，里面装着自制的姜茶。
温迟咳得鼻尖都红红的，叶星澜就会拍着她的背给她顺了顺。
“咳咳……”
是体育课，温迟坐在看台休息。
场上的男生们在踢足球，陈子豪表现得格外卖力，每次过人成功都会偷偷往看台瞟一眼。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被罩在头上。
“穿上。”
叶星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呼吸因为刚跑完步而略显急促。
她脖子上挂着秒表，显然是刚从女子800米测试场过来。
温迟乖乖套上外套。
叶星澜的气息包裹着她，混合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运动后的热度。
“还难受吗？”
叶星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温迟摇摇头，突然打了个喷嚏。叶星澜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远处，陈子豪射门得分，欢呼声响起。
他下意识看向看台，只看到温迟裹着明显大一号的外套，而叶星澜正弯腰对她说着什么。
足球滚到了场边，没人去捡。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来得突然。
早自习时，窗外开始飘雪。同学们都没心思读书了，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班主任无奈，只好提前十分钟下课。
“下雪啦！”有人欢呼着冲出去。
温迟趴在窗边，呵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雾。她用手指画了个笑脸，转头发现叶星澜正看着自己。
“想去看看吗？”叶星澜问。
温迟没回答，她看见叶星澜冬季校服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毛衣，锁骨处的银色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不冷吗？”温迟抿起了唇。
叶星澜摇摇头，伸手帮温迟整理凌乱的衣领。
她的指尖碰到温迟的脖子，凉得像冰，温迟下意识抓住她的手：“明明很冷。”
叶星澜怔了一下，任由她握着。
两人的手在空气中交叠，温迟将叶星澜的手小心翼翼捧着哈热气，仰起脑袋对她笑。
窗外，雪花静静地落下，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们最终还是溜到了教学楼后的空地。
雪下得不大，落在掌心就化了。
温迟仰着头，任由雪花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会感冒。”叶星澜皱眉，却还是伸手替她拂去睫毛上的雪粒。
温迟莫名想起去年冬天的公交站台，想起摔在雪地里的保温杯，想起张韵走远的背影。
“叶星澜，”她轻声问，“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雪花落在叶星澜的肩头，久久不化。她沉默了很久，才说：“只要你愿意。”
温迟笑了，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那说好了。”
——
周五的叶星澜总是很忙。自从她连续拿下几个竞赛奖项后，老师们对她的期待越来越高。
雪后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桌面上，形成一块明亮的光斑，温迟伸手摸了摸那块温暖的区域。
“喂。”
陈子豪的声音在窗边响起，手里拿着一个纸袋。
温迟起了身来到走廊。
“早。” 温迟抬头看他，只觉得有段时间没见了，陈子豪似乎又长高了。
“给你。”他把纸袋塞过来，眼神飘向别处，“我妈做的三明治，多了一个。”
纸袋还带着温度，散发出淡淡的黄油香气。
温迟犹豫了一会，想起了什么，还是接了过来，“谢谢陈妈妈。”
“……是我给你的。”陈子豪闷闷地说。
温迟露出温和的笑，没再说什么。正要打开看看，陈子豪却伸手按住袋口。
“……等会儿再吃。”他耳根微红，“现在人多。”
温迟点点头，把纸袋藏在身后。陈子豪满意地哼了一声， 扯了一下温迟的马尾。
“放学等我。”他硬邦邦地丢下一句。
温迟揉了揉被扯疼的部分，看着陈子豪的背影若有所思。
放学后，温迟背着书包被陈子豪堵在楼梯间。
“周末有空吗？”他问，声音比平时低沉，“新开了家甜品店。”
温迟想了想：“周六要和叶星澜去图书馆。”
陈子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盯着温迟看了很久，皱眉伸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整个人逼近一步。
“那我呢？”他问，“你就不能分一天给我？”
墙面的凉意透过校服传到背上，温迟有些不舒服地往旁边挪了挪，闪开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周日可以。”她诚实地回答，“但下午三点前要回家。”
温迟认为，自己刚好也有话对陈子豪说。
陈子豪愣住了。
他没想到温迟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准备好的台词全卡在了喉咙里，他讪讪地收回手。
“那说好了。”他嘟囔着，“不许反悔。”
周日那天，陈子豪穿了一件崭新的牛仔外套，头发还特意抓了造型。
他在甜品店门口等了十分钟，才看见温迟慢悠悠地从公交车上下来。
“迟到了。”他故意板着脸。
温迟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才到约定时间。”
陈子豪被噎住了。
他闷闷地领着温迟进店，点了两份草莓蛋糕和两杯热可可。
店里放着轻音乐，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把温迟的睫毛染成了浅金色。
“好吃吗？”他问。
温迟点点头，嘴角沾了一点奶油。
陈子豪盯着那点奶油看了很久，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帮她擦掉，却被温迟自然地用纸巾抹去了。
“你最近和叶星澜走得很近啊。”陈子豪状似无意地说。
温迟又点点头：“她教我数学。”
“就只是这样？”
“嗯。”温迟疑惑地看着他，“不然呢？”
陈子豪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他搅动着杯中的热可可，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温迟回答，“就是有时候脾气有点怪。”
陈子豪差点被可可呛到。
他抬头想反驳，却看见温迟一脸坦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种纯粹的坦诚让他所有的情绪都无处遁形，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温迟问：“陈子豪，你想考哪所高中？”
“当然是跟着你——”陈子豪猛地刹住，改口道，“跟着你们学霸走啊。1班不是都瞄准市重点吗？”
温迟微笑：“那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