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和赵大刚身体逐渐冰冷的触感,如同两把冰锥,狠狠扎进张学峰的心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悲痛和杂念,只剩下最纯粹、最暴戾的杀意!兄弟的血不能白流!
“富贵!”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听我命令!带着卫东、建军、石头,交替掩护,往东北方向那个石砬子撤!快!”
“队长!”孙福贵还想争辩。
“这是命令!”张学峰低吼,猛地发力,小心翼翼却又坚决地从王铁柱和赵大刚身下挪出半个身子,顺手抄起了就掉落在旁边的、赵大刚那杆沾了血的撅把子猎枪,“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引开他们!你们才有机会走!别让铁柱和大刚白死!”
孙福贵看着张学峰那双赤红如血、却冷静得可怕的眼睛,知道再争辩下去只会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他狠狠一跺脚,虎目含泪:“队长!你保重!”
“卫东,建军,石头!跟我走!火力掩护!”孙福贵嘶吼着,端起枪朝着三疤瘌等人藏身的方向猛烈射击。
李卫东、周建军、陈石头也知道情况危急,强忍着悲痛和恐惧,拼命开枪,压制对方的火力。
趁着这短暂的火力间隙,孙福贵带着三人,借助树木和地形的掩护,快速向东北方向的石砬子撤退。
“妈的!想跑?追!”三疤瘌见对方要跑,立刻带人想追上来。
砰!砰!
两声精准的点射!来自另一个方向!
是张学峰!他已经利用孙福贵他们制造的混乱,翻滚到了一棵粗壮的柞树后面,手中的撅把子喷出了复仇的火焰!一颗子弹擦着三疤瘌的头皮飞过,另一颗直接打中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混混的肩膀,那混混惨叫一声,手里的土枪都掉了。
“他在那儿!先干掉他!”三疤瘌又惊又怒,指挥手下调转枪口,向张学峰藏身的大树疯狂射击。
子弹如同雨点般打在树干上,木屑纷飞。张学峰被死死压制在树后,无法露头。
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成功吸引了所有火力,为孙福贵他们的撤离创造了宝贵的时间。
听着孙福贵等人远去的脚步声和逐渐稀疏的、来自那个方向的枪声,张学峰知道,他们暂时安全了。现在,该轮到他了!
他背靠着冰冷的树干,剧烈地喘息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杀意在体内奔腾。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撅把子,还有两发子弹。他又摸了摸腰间,猎刀还在。
足够了!
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眼神变得如同兴安岭最深处的寒冰。他不再是一个猎人,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准备进行血腥报复的凶兽!
外面的枪声稍微稀疏了一些,对方似乎在重新组织,或者以为他已经中弹。
就是现在!
张学峰猛地从树后探出身子,根本不去瞄准,完全凭借感觉,朝着人影晃动的地方“砰”地开了一枪!
一个正探头探脑的混混应声倒地!
“他还有子弹!”三疤瘌气急败坏地喊道。
开枪的同时,张学峰已经如同猎豹般窜了出去,不是后退,而是向着侧前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扑去!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在那里!打!”
砰砰砰!子弹追着他的身影射入灌木丛,打得枝叶乱飞。
但张学峰早已不在那里!他利用灌木丛的掩护,一个翻滚,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另一棵大树后,如同融入了这片他无比熟悉的山林。
狩猎,现在才开始!只不过,猎物和猎人的角色,已经互换!
他丢掉了打空子弹的撅把子,反手拔出了腰间的猎刀。冰冷的刀柄握在手中,传来一丝嗜血的悸动。
他像一道幽灵,在树木和岩石的阴影中穿梭,利用地形和植被完美地隐藏着自己。暴雨后的泥泞地面,反而掩盖了他的脚步声。
一个落在后面、正紧张地四处张望的混混,忽然感觉脖子一凉,随即一股滚烫的液体喷涌而出!他徒劳地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惊恐地看着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的张学峰,缓缓软倒在地。
张学峰看都没看他一眼,迅速将他拖到岩石后,取下他身上的土枪和弹药。
“老五!你他妈死哪儿去了?”前面传来另一个混混不耐烦的喊声。
张学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压低声音,模仿着那混混的腔调,含糊地应了一声:“……这儿……”
那混混不疑有他,骂骂咧咧地端着枪走了过来:“磨蹭啥呢!赶紧……”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同伴“老五”瘫在岩石后,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而一个如同死神般的身影正从岩石上方扑下!猎刀的寒光在他眼前一闪!
噗嗤!
猎刀精准地从他下颌刺入,直贯大脑!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瞬间毙命!
转眼之间,六个混混已去其二!
三疤瘌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太安静了!他猛地回头,只看到两具手下迅速冰冷的尸体,而那个可怕的猎人,已经再次消失在了林木深处。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这他妈根本不是猎人,是索命的阎王!
“背靠背!都他妈给老子靠拢!别落单!”三疤瘌声嘶力竭地吼道,剩下的三个混混也吓得面无人色,赶紧凑到一起,背靠着背,惊恐地扫视着周围如同鬼蜮的树林。
张学峰藏身在一簇茂密的刺玫棵子后面,冷冷地看着如同惊弓之鸟的四人。他没有再急于出手。猎杀,需要耐心。他要让恐惧,一点点啃噬掉这些杂碎的意志。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子里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滴水的树叶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三疤瘌等人粗重紧张的喘息声。
这种等待死亡的恐惧,比死亡本身更折磨人。
终于,一个心理素质较差的混混崩溃了,他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别跑!混蛋!”三疤瘌怒吼。
但他喊晚了。
就在那混混跑出去不到十米,一根被巧妙伪装、绷紧的藤蔓猛地弹起,精准地套住了他的脚踝!
“啊!”那混混惊呼一声,被倒吊着提到了半空!
嗖!
一支削尖了的、用硬木制成的简易短箭,从暗处激射而出,噗地一声,钉入了那混混的胸口!他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陷阱!他早就布好了陷阱!
三疤瘌和剩下的两个手下吓得魂飞魄散,冷汗如同瀑布般淌下。他们感觉自己不是来杀人的,而是闯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屠宰场!
“出来!你他妈给老子出来!”三疤瘌状若疯癫,朝着四周胡乱开枪,子弹打得树木砰砰作响。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山林空洞的回音。
又一个手下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精神崩溃,丢下枪,哭喊着向另一个方向逃去。
这一次,张学峰没有用陷阱。他如同鬼魅般从一棵树后闪出,猎刀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刀光闪过,血泉喷涌!那混混捂着被割开的喉咙,嗬嗬倒地。
现在,只剩下三疤瘌和最后一个吓得尿了裤子的手下。
三疤瘌看着身边唯一的手下,又看看周围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终于彻底崩溃了。他怪叫一声,竟然调转枪口,想要打死那个手下,然后自己逃跑!
但他刚抬起枪口,就感觉手腕一阵剧痛!
噗!
一支木箭精准地射穿了他的手腕!土枪哐当掉地。
张学峰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魔神,一步步从阴影中踏出,猎刀滴着血,眼神冰冷地注视着瘫软在地的三疤瘌。
“别……别杀我……是苟海林……是苟海林让我干的!钱……钱都给你……”三疤瘌涕泪横流,拼命求饶。
张学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
“下去,给我兄弟磕头。”
刀光一闪。
世界清静了。
张学峰看都没看三疤瘌兀自瞪大眼睛的尸体,转身走向那个早已吓傻、瘫在地上的最后一个混混。
那混混看着如同血染般的张学峰走来,裤裆又是一热,直接晕了过去。
张学峰没有杀他。他需要一个活口,需要他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把苟海林的罪状,带回去!
他走到王铁柱和赵大刚身边,缓缓跪下。看着两位兄弟苍白却安详的面容,这个刚才如同钢铁般冷硬的男人,终于忍不住,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滴落在冰冷的泥地上。
“铁柱……大刚……兄弟……走好……”他声音哽咽,重重磕了三个头,“这个仇,老子一定给你们报到底!”
他站起身,抹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他仔细地将王铁柱和赵大刚的遗体安置好,用树枝和树叶稍作掩盖。然后,他扛起那个昏迷的混混,如同扛着一袋粮食,头也不回地向着孙福贵他们撤离的方向追去。
身后的山林,尸横遍地,血染泥泞,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的战争。而这场血腥反杀的制造者,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兄弟回家,然后,让该付出代价的人,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