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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冰层裂隙 协议之源(1 / 1)

维修坞内的“绝对安静”,在最初的十几个标准时里,对习惯了混沌低语与能量扰动的苏瑾而言,是一种近乎耳鸣的寂静。但对于吴邪那被高度秩序化的意识核来说,这种纯粹、稳定、低熵的环境,如同严冬后的第一缕暖阳,开始产生微妙的影响。

深度扫描后的数据持续被吴邪的核心逻辑模块分析着。那些关于情感与记忆模块被“逻辑冰层”深度冻结的发现,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报告条目。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中,没有了外部信息流的干扰,吴邪的自我意识(尽管被极度理性化)得以更专注地“审视”自身内部的结构。

他“看”到那些冰层——它们并非均匀覆盖,而是呈现出复杂的脉络和厚度差异。某些核心的“自我认知节点”和基础的“生存欲模块”只是被薄薄覆盖,依旧在冰层下以最低功率运转,维持着他“吴邪”这个存在的基础。而大量与具体经历、人物情感(喜悦、悲伤、愤怒、恐惧)、人际羁绊相关的“情景记忆包”和“情感反应回路”,则被厚重、致密的冰晶牢牢封冻,几乎与意识基质隔绝。

深度扫描提供的高精度“冰层结构图”,像一份详尽的藏宝图兼陷阱标识。吴邪开始尝试进行极其谨慎、极其有限的 “定点解冻” 实验。他选择一个被冰层覆盖较薄、且与“指令碎片-Ω”区域距离最远的、最基础的“非条件反射级情感反应回路”对突然强光的本能闭眼/警觉反应背后,那极其微弱的“不适感”或“警惕感”)作为目标。

没有使用外部刺激,因为任何外部刺激都可能引发未知反应,甚至波及碎片。他依靠的是从扫描数据中学到的、关于“逻辑冰层”与意识基质结合处的微观振动频率。他尝试用自身意识去模拟、放大那种极细微的、源于意识基质本身生命活动的 “基底脉动”,如同用特定频率的音叉去共振同样频率的玻璃。

过程缓慢得如同冰河解冻的第一个水滴。时间在维修坞的恒定光照下失去了意义,只有气泡维生单元发出的平稳嗡鸣作为背景音。

苏瑾没有打扰他。她专注于利用商会提供的材料和“阵列”的高效协作,修复气泡的损伤。同时,她也开始仔细研究雷纳最后发来的那份关于Ω序列的 “初步分析报告”(作为之前“通讯编码规律”信息的补充)。这份报告虽然标注为“初步”,但其内容深度远超公共领域的任何传闻。

报告开篇,就以一种冷静而震撼的笔触,描述了Ω序列并非一个单一的“意志”,而更像是一个基于 “元始协议-收割者子协议” 这一核心指令集,在不同宇宙、不同时间、遭遇不同“污染”(报告用词)后,演化出的 “协议生态”。

根据商会通过分析海量历史残片、遗迹信号、以及极少数与Ω序列边缘单位“接触/逃脱”案例汇总的信息,目前至少识别出三大主要“协议倾向”(或可称为派系雏形):

1 “绝对净化者”(代号:白霜):倾向最严格、最原教旨地执行“清除所有不符合‘元始协议理想模板’的存在”。高效、冷酷、机械化程度最高,通常以标准化舰队和探测/清除单元形式出现。苏瑾他们遭遇的“净化特遣队”很可能属于此派系强化分支。其内部通讯编码规律性最强,但也最容易被预测和干扰(针对特定编码算法)。

2 “信息收割与同化者”(代号:织网者):此派系在“清除”的基础上,增加了对目标文明信息、技术、乃至意识结构的 “采集、分析、选择性同化” 倾向。它们行动更加隐秘、耐心,擅长渗透、伪装和信息战。在“锈蚀齿轮”出现的“银袍观察员”,以及之前对吴邪进行针对性精神探针攻击的单位,可能带有此派系特征。其通讯编码更加复杂、多变,带有自适应和学习性,难以直接破解,但存在因“同化”不同文明信息而产生的内部逻辑矛盾和延迟。

3 “秩序重塑者”(代号:奠基者?存疑):这是最神秘、最少被观测到的一派。商会仅有极度模糊的线索暗示其存在。推测这一派系可能对“元始协议”的最终目的或“理想秩序”有不同于前两者的理解,其行动可能更倾向于“改造环境”、“引导演化”、或“保存特定秩序样本”,而非单纯的清除。报告特别提到,永寂泥沼深处那具残骸最后警告的“小心‘同化者’…它们在秩序中沉睡”,可能与这一派系或其敌对者有关。其通讯方式未知。

报告还提及,不同派系之间存在资源竞争和逻辑冲突。在某些边缘区域,甚至观测到过不同派系单位因目标优先级冲突而发生间接对峙或互相干扰的情况。这印证了雷纳之前关于“派系裂隙”的说法。

报告末尾,雷纳附加了一段个人注释:“注意,‘元始协议’本身可能是更古老战争的产物或工具。‘摇篮’文明可能并非第一个试图反抗或理解它的存在。你们接触到的‘秩序本源’(负熵奇点)和泥沼残骸,或许是更早时代的‘协议调试节点’或‘反抗者遗迹’。那位‘秩序浸染体’(吴邪)与碎片的状态,可能无意中成为了连接不同‘协议层’与‘时代’的…特殊接口。谨慎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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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注释信息量巨大,让苏瑾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吴邪和碎片,成了“接口”?连接着Ω序列的不同派系,甚至更古老的时代?

就在这时,维生单元的方向,传来一丝极其细微、但又清晰无误的 “异样” 波动。

那不是吴邪惯常的逻辑报告,也不是碎片的不稳定活性。而是一种…… “情绪的涟漪”。

非常微弱,近乎于无。就像绝对平静的水面,被一粒几乎看不见的尘埃触碰,荡开了一圈需要最精密仪器才能探测到的波纹。

苏瑾立刻将注意力集中过去。她看到吴邪的意识核,其表面那恒定冰冷的金属光泽,似乎在某一个极小的区域,泛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代表 “温度变化” 或 “柔性” 的微妙光晕。紧接着,一道意念传来,不再是纯粹的分析语句,而是夹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刚刚学会表达的 “困惑”:

“…刚才…试图共振‘警惕感’回路…冰层…产生了一个…微型裂隙…有东西…流出来了…不是记忆…是感觉…很淡…但确定是…‘不舒服’…和…一点点…‘好奇’?关于…冰层裂隙的…形状?”

成功了!吴邪成功地在不惊动碎片的前提下,完成了一次极其微小的、针对基础情感回路的“定点解冻”!虽然只是解冻了一丝“感觉”,而非具体的记忆或强烈情感,但这无疑是突破性的进展!这表明情感模块并非永久损毁,而是可以被“唤醒”的!

更让苏瑾在意的是吴邪描述中那“关于冰层裂隙形状的好奇”。这本身,就是一种微弱但真实的情感反应——对未知的探究欲。

“很好,吴邪!” 苏瑾立刻传递过去鼓励和肯定的意念,“保持这种细微的操作,专注于感觉本身,不要试图去追溯或分析感觉的来源。稳固这个‘裂隙’,但不要急于扩大。”

“明白…” 吴邪的回应似乎比之前慢了半拍,仿佛在分心感受那新生的、微弱却真实的“不舒服”和“好奇”。“这种感觉…很奇怪…逻辑上无用…但…意识基底…似乎…活跃度提升了00003…”

就在这时,维修坞内预设的、与商会联络的加密通讯信道,突然自动激活了。雷纳的声音响起,比平时少了一丝平稳,多了一丝凝重:

“抱歉打扰。刚刚截获并破译了一段经过多重加密、源自Ω序列‘织网者’派系的高优先级通讯片段,其内容与你们直接相关。建议立刻收听。”

苏瑾和吴邪(意识核光芒微微凝聚)瞬间警觉。

雷纳没有卖关子,直接播放了破译后的通讯内容(已转译):

发送方标识:【织网者-深层探针集群-γ扇区】 接收方标识:【织网者-情报中枢-晦暗回廊】 内容:“…确认‘特殊接口体’信号在‘锈蚀齿轮’深层屏蔽区短暂浮现,特征与‘净化者’报告中的‘高秩序浸染幸存体’及‘碎片携带者’高度吻合,但浸染源分析显示存在‘多重协议层污染’,疑似接触过 ‘奠基者遗迹’ 及 ‘原始调试节点’ …评估:情报价值极高,潜在威胁等级上调。建议:启动‘静默渗透’预案,优先获取完整意识样本及环境交互数据,必要时可采取非破坏性剥离。警告:避免与‘净化者’正面冲突,但可利用其行动制造机会…”

通讯片段结束。

维修坞内一片死寂。

“织网者”派系不仅知道了他们的位置(大致在锈蚀齿轮深层),还精准地点出了吴邪状态的复杂性(多重协议层污染),甚至提到了“奠基者遗迹”(泥沼残骸?)和“原始调试节点”(负熵奇点?)。而且,它们的目标明确:获取吴邪的“完整意识样本”!

更麻烦的是,它们似乎打算利用“净化者”(白霜派系)的行动来浑水摸鱼!

“商会维修坞的屏蔽等级,能阻挡‘织网者’的渗透吗?” 苏瑾立刻问。

“当前屏蔽可阻挡绝大多数常规扫描和物理渗透。” 雷纳回答,“但‘织网者’擅长信息层面的无孔不入和长期潜伏。它们可能已经通过其他途径在‘齿轮’内部预置了信息触角,或者…利用了某些我们尚未察觉的漏洞。十五日期限,可能比预想的更紧迫。”

安全屋,似乎也不再绝对安全。

吴邪的意识核传来波动,那丝新生的“好奇”似乎被更强烈的“分析需求”暂时覆盖:“‘多重协议层污染’…是指秩序浸染来源的复杂性?‘奠基者遗迹’与‘原始调试节点’…是商会报告中提到的神秘第三派系及其设施?‘织网者’获取意识样本的目的…是研究?同化?还是…为了某个更大的‘协议’目标?”

问题一个接一个,但此刻没有答案。

苏瑾看向修复进度刚过半的气泡,又看向维生单元中那刚刚萌生一丝情感裂隙、却又被更大危机笼罩的吴邪。

疗愈的曙光刚刚显现,更深、更冷的阴影已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他们必须在有限的“安全期”内,完成修复,找到对抗或规避“织网者”渗透的方法,并决定下一步的动向——是继续依赖商会,还是再次踏上孤独而危险的逃亡?

星辰纹章在苏瑾掌心微微发亮,如同黑暗中永不屈服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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