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得知边稳息，警惕未来患
我坐在静室里，手还贴在尾戒上。烬心火不再翻腾，但没完全熄下去，像烧了一夜的炭，表面冷了，里面还有火星。我能感觉到那九道光痕还在动，顺着地脉往北境各关隘走，渗进土里，缠上城墙，贴着士兵的脚底爬上去。
南口关的士兵甲正靠墙休息，他把一块布条放进怀里，站起来走向哨位。西谷的斥候在高台上转了一圈，抬头看了眼天。黑水坡营地里有人低声念名字，声音很轻，但我听得见。
边疆稳了。
可我心里不踏实。
我闭眼，把妖识再往前推。不是查现在，是探将来。烬心火里的远古低语开始响，不是一句话，是一片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我顺着那震动找过去，画面断断续续闪出来——
雪线比往年下移得快，不该融的地方开始化冰；几处山谷夜里泛蓝光，不是火，也不是磷，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呼吸；斥候巡逻路线外有脚印，不是人踩的，形状歪斜，看不出是谁留的。
我还看到一张脸。
不是熟人。是个男人，披着灰袍，站在敌营后山的一块石碑前。他没穿军服，也没带兵，可周围的士兵看见他都低头避开。他抬手的时候，指尖发黑，像是被火烧过。
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但他抬头望南方的那一瞬，我胸口一紧，烬心火猛地跳了一下。
这不是当前的威胁。这是以后会出事的兆头。
我睁开眼，额头有汗。这一次探得太深，魂像是被拉出去半截，回来时撞得生疼。我扶着膝盖喘气，手指掐进掌心才稳住身形。
不能等。
我站起身，玄色宫装没换，只把发间步摇取下收好。门外没人守着，我直接走出去，脚步放轻，绕过巡宫太监，往御书房方向去。
路上我划出一道狐形符印，送向北境。风无涯会懂。两个字：速归。
萧云轩正在批折子。我走到书房外，没敲门，也没通报。我把指尖咬破，用血在门缝画了一道极细的纹路。这是只有他能感应到的东西。以前救他命时用过一次，只要他靠近这道纹，心就会突跳三下。
屋里笔尖顿住。
片刻后，内侍掀帘出来，说陛下召见。
我进去时，他正放下笔看着门。月白锦袍袖口有些皱，左手无意识地攥着右臂衣料。他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来。
“怎么了？”他问。
我没答，只说：“等风无涯。”
他没问为什么。他信我。
不到半个时辰，外面传来铠甲碰撞声。风无涯到了。他没穿重甲，是轻铠快马赶回来的。破军枪靠在殿外柱边，他自己走进来，抱拳行礼。
“妖妃召我，可是北境有变？”
我说：“没有打起来，但将来会有。”
他皱眉。
我直接说：“我刚才用妖识探了北境地脉，发现几处异常。雪融得不对，山谷有光，地上有陌生脚印。还有一个没露面的人，在敌营后山立碑。”
风无涯脸色变了。“你说有人立碑？”
“对。不是祭阵，也不是旗台，就是一块石碑。那人手指发黑，看方向是在冲我们这边。”
风无涯沉默一会儿，开口：“最近俘虏交代，说他们新统帅还没正式露脸。有个影子将军，只在夜里点将，没人见过真容。我以为是谣言。”
萧云轩插话：“你是说，和约签了，真正的主事者根本没出现？”
“不止。”我看向风无涯，“你记得贺兰烈撤兵时的样子吗？他低头签字，可眼神没服。”
风无涯点头。“他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南口关。不是恨，是记。”
“那就是没完。”我说，“他们现在退，是因为伤了元气，需要时间养。但他们已经在准备下一步。地气乱了，星轨偏了，连雪都在帮他们藏东西。这不是自然之变，是有人在改局。”
殿内安静下来。
萧云轩盯着烛火，手指慢慢松开袖子，又握紧。“朝廷刚拨了钱修墙、调兵、备冬衣。工部已经开始动工，兵部也在选新卒。你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动摇人心？”
“会。”我说，“但比起将来被打个措手不及，现在知道总比不知道强。”
风无涯开口：“末将愿加派暗哨，沿边境三十里内设隐桩，每日回报。另外，可以派老兵扮作商旅，混入边境集市打探消息。”
萧云轩看他一眼。“你觉得真有隐患？”
“我不敢确定。”风无涯说，“但战场上，最怕的就是‘以为赢了’。上次敌军反扑前，也是风平浪静。末将宁可多防一步。”
萧云轩转向我。“你还能再探吗？”
“能，但不能再深。刚才那一探已经伤了本源。下次要等三天后。”
他点头。“那就够了。你们说的这些事，暂时不对外提。工事继续修，兵照常练，但你要悄悄查那些异常点。”他对风无涯说，“暗中调两队追踪营，专查山谷蓝光和脚印来源。若有可疑人物，活捉带回。”
“遵命。”
“还有那个影子将军。”萧云轩声音压低，“如果他真是幕后之人，绝不会一直藏着。他一定会露面，要么在谈判桌上，要么在战场上。我们要盯住他第一次出现的时间、地点、方式。”
我说：“我可以把烬心火的一缕分出去，附在边关某个人身上。只要他靠近，我就能立刻知道。”
“谁？”萧云轩问。
“春桃死后，我在她坟前埋了一根银簪。那是她最后戴的东西。我可以借那件信物做引。”
风无涯抬头。“你要用自己的东西连魂契？太危险。”
“我知道。”
萧云轩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你已经做了太多。这次让我来定。”
他回头对风无涯说：“你回北境后，把银簪取回来。不要让人碰，亲手交给我。我要把它放进紫宸殿密匣，由我亲自守着。”
风无涯抱拳。“是。”
“和平不是终点。”萧云轩看着我们两人，“是另一场仗的开始。我们可以歇一口气，但不能合眼睡觉。”
我点头。
风无涯也点头。
就在这时，我尾戒突然一烫。
不是痛，是急。
我猛地抬头，看向北方。
烬心火动了。
不是预警，是回应。
就像……有什么东西，刚刚也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