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无涯用计妙，诱敌深入围
雪还在下，风无涯站在城楼最高处，左手握着空酒壶，右手虎口渗血，布条已经发黑。他盯着北洼方向，眼睛没眨一下。刚才那一战，敌将丙收兵很快，说明他看出了诱敌的痕迹。不能再硬拼了。
赵虎走过来，喘着气：“将军，东翼的滚石全用完了。”
“我知道。”风无涯把酒壶塞回腰带，“传令下去，今夜子时前，把东翼营帐撤掉一半，旗子也收起来。再让几个老兵赶着几辆空车，往南门方向走一趟。”
赵虎一愣：“您是想让他们以为我们……要跑？”
“对。”风无涯低头看着地图架上的炭笔圈，“他们不敢强攻，那就让他们自己追进来。”
“可敌将丙不傻，万一他不信呢？”
“他会信。”风无涯抬眼，“人一旦觉得快赢了，就会贪心。我们越像要逃，他越会追。”
赵虎点头：“那伏兵怎么安排？”
“窄冰谷两侧高坡，埋三百弓手，配火矢。等我的破军枪挥下，立刻封住谷口。”风无涯抓起炭笔，在图上画出两道斜线，“谷底挖三层陷马坑，坑底插木桩，上面覆雪盖草，做得像自然路面一样。”
“轻骑冲锋最怕这种坑。”赵虎明白了，“只要前锋进谷，中段一塌，后队堵住，他们就动不了。”
“就是这个道理。”风无涯把炭笔扔开，“再派一队死士藏在谷尾山背，等敌军乱了，从后面杀进去。”
“要不要放点粮袋、破甲之类的东西在路上，显得真是仓皇逃跑？”赵虎问。
“不用。”风无涯摇头，“太假。我们要的是‘准备撤退’的样子，不是‘已经溃逃’。留些炊烟，但少做饭。让探子看到守军还在，只是东线松动。”
赵虎记下命令，转身要走。
“等等。”风无涯叫住他，“今晚别睡。我要亲眼看着每一道命令落实。”
赵虎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风无涯扶着城墙边缘，手指抠进砖缝。寒风吹得他右脸伤口发麻，但他没动。他知道这一仗不能输。援军还没到，粮草只够五天，若再耗下去，不用敌人动手，铁脊关自己就会垮。
他闭上眼，想起昨夜那场冲杀。敌将丙的帅旗就在二十步外，他没能斩下。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次不是靠蛮力，是靠脑子。
天黑后，东翼开始撤营。士兵悄悄搬走帐篷，收起旗帜，几辆空车吱呀吱呀地往南门方向去了。炊烟比平时少了一半，守军来回走动，看似忙碌，实则都在做戏。
风无涯站在城楼，看着这一切。他知道敌营一定有探子在盯。
半夜时分，一名斥候悄悄回来，说看见敌营有动静，但没人出兵。
“他们在犹豫。”风无涯说。
第二天清晨，他让人打开东门，放出一名被俘的敌方细作。那人满脸是伤，跌跌撞撞地往北跑去。
风无涯站在城头，目送他离开。
两个时辰后，敌营动了。
鼓声响起，北面大营开出两支队伍，一路直扑南门方向，另一路绕向西侧雪坡。中军帅旗移动，敌将丙亲自带队，目标正是窄冰谷。
“来了。”赵虎低声说。
风无涯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破军枪柄上。
敌军前锋五百轻骑率先进入谷口。马蹄踏雪，速度不减。接着是中军主力，八千人分三列推进，旗帜连绵不断。
风无涯盯着谷底。那些伪装的陷马坑已经被踩塌了第一个。一匹马突然失足，惨叫着栽进坑里，木桩刺穿马腹，骑手被甩出去，摔在雪地上不动了。
第二个坑紧接着塌陷。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敌军队形开始混乱。有人勒马，有人推挤，前后挤成一团。
“传令兵呢？”风无涯问。
“刚射杀了。”赵虎指着谷中，“那个举红旗的，一箭穿喉。”
敌军失去指挥，前后不通。前面的人想退，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整个队伍卡在谷中间，动弹不得。
风无涯举起破军枪。
两侧高坡火光骤起。三百弓手同时放箭，火矢如雨落下，封住谷口。滚石从上方砸下，轰隆声不断，碎石夹着冰雪砸进人群，战马惊嘶，士兵抱头躲避。
“杀！”风无涯一声令下。
伏兵从两侧冲出，长矛直刺乱军。谷尾处，死士队也从山背杀出，直插敌军后背。
敌将丙在后军，脸色铁青。他想调头，但退路已被滚石和火墙堵死。前军拼命往后挤，后军又被卡住，整支队伍像被钉在谷中，成了活靶子。
“将军！”赵虎激动起来，“他们出不去了！”
风无涯站在城楼最高处，破军枪高举，寒风吹动他的披风。他双眼布满血丝，手臂发抖，但站得笔直。
守军纷纷爬上城墙，望着谷中乱军，有人开始低声喊：“将军枪不出错！”
声音渐渐变大，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
“将军枪不出错！”
“将军枪不出错！”
敌军阵中，将领们争吵不休。有人主张突围，有人要投降。战马互相踩踏，伤兵躺在雪地里哀嚎。
风无涯盯着敌将丙的位置。那人还在试图组织反击，但已经没人听令了。
“传令。”风无涯声音沙哑，“弓手继续压制，死士队向前推进五十步，逼他们往坑里挤。活捉敌将丙者，赏金百两，升三级。”
命令传下，伏兵加快动作。箭雨不停，火矢点燃了敌军丢弃的旗帜和辎重。浓烟升起，混着血腥味飘散在风中。
赵虎递来一碗热汤：“喝一口吧，您一天一夜没歇了。”
风无涯摆手拒绝。他的右手完全麻木，虎口裂开，血顺着枪杆流下来。
“总攻还没开始。”他说。
赵虎不再劝。他知道，将军不会在敌人还站着的时候休息。
远处，敌将丙终于意识到自己中计。他拔剑砍翻一个慌乱的亲兵，怒吼着下令突围。但已经晚了。谷口被彻底封死，前后都是尸体和陷阱。
风无涯抬起左手，摸了摸腰间酒壶。
拧开盖子。
倒出最后一点残渣。
泼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