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文化交融,妖术化形传万邦
血滴在铜片上,发烫的触感顺着指尖窜上来。我站在九霄殿前的高台上,掌心伤口还未结痂,尾戒微光一闪,烬心火在血脉里缓缓流转。
这不是新的伤,是昨夜破阵时留下的余痛。我能感觉到那股热流在体内游走,像一条烧红的线,缠着经脉一圈圈收紧。
台下已经围了不少人。
三名身披星纹长袍的男子立在石阶前,手持古卷,面容肃冷。他们来自西漠,是三大神庙派来的学者。百姓站在远处围观,有人交头接耳,声音不大,但我听得清楚。
“又是妖术?”
“前几日才烧了几个影卫,这会儿又要施法?”
“可别再出什么事……”
我抬眼看向那三人。为首的中年学者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我等奉神庙之命而来,只为求证一事——尔所谓‘妖术’,是否真为逆天邪道?若不能自证其正,便当废止于世。”
他展开手中古卷,上面绘有符文,边缘焦黑,像是经年焚烧后残留的残页。
我没有回答。
只是抬起手,将指尖轻轻按在眉间朱砂。
那一瞬,烬心火从识海深处涌出,赤色光芒自额心扩散,如水波般荡开。空气微微震动,一道光幕自天而降,横贯整个宫前广场。
人群惊叫后退。
孩童被母亲迅速抱起,商贩打翻了摊子,火把跌落在地也没人去捡。
光幕上开始浮现画面。
琉璃塔高耸入云,九重飞檐挑向星空,白狐成群穿梭于楼宇之间。祭坛之上,身着火纹长袍的祭司手持长杖,引火舞动,火焰在空中划出古老图腾。星辰坠落,化作点点金光洒向大地。
这是千年前的妖族都城。
是我记忆深处被封印的盛世。
画面缓缓移动,落在一处残破的石殿前。柱身断裂,藤蔓缠绕,但上面刻印的图腾依旧清晰可见——一只竖立的眼瞳,周围环绕五瓣莲花,花瓣尖端各有一点星芒。
那学者猛地抬头,脸色骤变。
他踉跄两步冲上前,死死盯着光幕中的图案,嘴唇颤抖:“月瞳契……这是‘月瞳契’!三百年前失传的迎神印!你们……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他身边的两人也扑跪在地,双手合十,口中念起西漠古语。
我收回手,光幕未散,仍在空中静静流转。
“你说妖术是邪?”我开口,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可你祖庙主殿的柱纹,正是由此而来。你们每年春祭所诵的祷词,第一句便是‘以瞳迎光,承烬归位’——那‘烬’字,指的不是凡火,是我族烬心火。”
那学者浑身一震,抬头看我,眼中已有泪光。
“我们……一直以为那是神迹遗留……从不知道……它曾真实存在过……”
“现在你知道了。”我说,“我不是创谎者,我只是把被遗忘的真相还给你们。”
光幕渐渐淡去,最后一幕定格在一座巨大的石门前,门上刻着万族图腾,其中赫然有西漠星纹、东海鳞印、北原狼徽,以及中央一枚燃烧的心形印记。
烬心火。
万邦共尊的源火。
台下静得听不见呼吸。
片刻后,那学者缓缓解下腰间古卷,双手捧起,跪行至高台之下。
“我等愚昧,妄论正邪。今日始知,您非妖妃,实为神使。此卷乃西漠历代祭祀记录,请收下。愿终生研习烬心之道,传于西域。”
我没有立刻接过。
而是转身走下高台。
玄色宫装扫过石阶,金线绣的狐纹在阳光下泛出微光。百姓自发让开一条路,有人点燃火把递过来,有人低头不敢直视。
走到街口时,一群人迎上来。
他们抬着一尊雕像,不高,约莫三尺,用陶土烧制而成,表面粗糙,但面容清晰——是我的脸。
“娘娘!”一个老匠人颤声说,“这是用您碑上的碎屑混了陶泥烧的。昨夜窑火自燃,三天不灭。我们……我们觉得您该有个像。”
我伸手抚过雕像的脸。
冰冷的陶土,却仿佛带着温度。
就在这时,火把的光照在雕像双目上。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不是水,也不是油,是透明的液体,带着淡淡的赤金色泽。一滴落在地上,渗入泥土;另一滴,刚好落入旁边一名卧病老妪的口中。
她猛地咳嗽两声,坐了起来。
“我能喘气了……肺里不堵了……”她睁大眼睛,看着四周,“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人群骚动起来。
又有一滴泪落地,碰到了一名盲童的手。孩子突然尖叫:“我看见了!我看见火把!我看见娘娘了!”
哭声、喊声、欢呼声炸开。
有人跪地叩首,有人高举火把绕行街道,还有人当场撕下衣角,蘸着泪水往怀里揣。
“这是甘露!”有人喊,“娘娘的泪是甘露!能治百病!”
我没阻止。
只是捧起那尊流泪的陶像,轻轻抱在怀里。
它很轻,但压着我的心。
我知道这不是神迹,是烬心火与血脉共鸣后激发的净化之力。当年九尾祭司也曾以此救民,如今我不过是重走旧路。
百姓簇拥着我往前走。
没有人说要去哪,但他们都在动。火把连成一条长河,从宫城蔓延到主街,再指向城门方向。
我走在最前方,身后是千百人的脚步声和呼喊。
陶像还在流泪,泪水不断滴落,渗进街边干裂的土地。有农夫跪下来捧土,说今年春耕一定能出苗;有药铺掌柜打开柜子,把所有陈药倒掉,说要重新抓新方。
一名年轻女子冲出来,跪在我面前,举着一块木板,上面画着刚才光幕里的图腾。
“我想把它刻在村学堂墙上!”她说,“让孩子们都认得这符号!”
我点头。
她爬起来就跑,边跑边喊:“我去告诉十里八乡!这是真正的道!”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游行。
他们不再叫“妖妃”,有人开始喊“娘娘”,有人喊“祭司”,还有人喊不出名字,只是一路跟着,流泪,跪拜,或沉默前行。
我抬头看天。
夕阳西沉,余晖染红半座城。
火把的光与晚霞连成一片,照得整条长街如同燃烧的河。
我抱着陶像继续向前。
脚下的路从石板变成了夯土,宫墙越来越远,田野的气息隐约传来。风从城门外吹进来,带着泥土和草芽的味道。
队伍没有停。
百姓举着火把,护在我左右,像一条流动的光带,正从宫城走向郊野。
一名老农拦住我,满脸皱纹,手里攥着一把种子。
“娘娘,”他说,“今年的种,还能活吗?”
我低头看他手中的谷粒。
它们安静地躺在粗糙的掌心,灰黄,干瘪,像是被什么吸走了生气。
我伸出手。
掌心血痕尚未愈合,一滴血落下,正好砸在种子堆里。
血迅速渗入。
谷粒表面浮现出极淡的金纹,一闪即逝。
老农瞪大眼。
我只说了一句:“种下去。”
他猛地磕了个头,爬起来就往家跑。
人群继续前行。
我站在高辇上,回望宫城,灯火已如星点。再看前方,黑夜笼罩田野,唯有火把照亮脚下的路。
风更大了。
吹起我的衣角,也吹动陶像脸上未干的泪。
最后一滴泪落下时,正好滴在辇轮前的一株枯草上。
草尖轻轻颤了一下。
然后,冒出了一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