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朝堂显平稳，实则暗潮涌
萧云轩走后，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宫道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连石缝里的残痕都被刮去，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可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裂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转身回到御书房侧殿，门是半开着的。桌案上还摊着几份未批的奏折，最上面那份写着北境军粮调度的事。我走过去坐下，指尖刚碰到纸边，尾戒突然轻轻一震。
烬心火在体内转了一圈，像是嗅到了什么。
我闭了眼，用妖力扫过整个宫殿。空气里没有杀气，也没有毒雾，一切都很安静。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沉。太后倒了，敌国使者被斩，朝中再没人敢当面提“除妖”二字。可这份平静来得太快，太整齐。
就像风停之前，总有一瞬的寂静。
外面传来脚步声，很轻，是内侍特有的小步快走。他手里捧着一封信，走到门口跪下：“娘娘，镇北将军急报。”
我接过信，信封已经发黄，边角磨损，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一路传来的。上面没有印章，只有风无涯的亲笔字迹——三个字：北境有变。
我打开信，里面再无其他内容。
手指摩挲着那行字，墨色干涩，笔锋比以往更重，像是写字的人手在抖。风无涯不是会写废话的人，更不会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他说“有变”，那就是真的变了，而且是不能明说的大变。
我把信放在灯下看了很久。纸张来自北境军营专用的粗麻纸，火漆印已经被撕开，说明不止一个人看过这封信。宫里有人提前拆过。
我抬头问内侍：“这信什么时候到的？”
“回娘娘，一个时辰前就送到了偏门，但守门太监说要等您召见才敢呈上。”
“一个时辰？”我声音没抬，“谁拦的？”
“是……是李公公，他说您刚处理完冷宫的事，不宜再劳神。”
我冷笑了一下。李德全一向听话，从来不会自作主张。除非有人授意。
我让内侍退下，把信翻过来对着光看。背面没有字，但我用烬心火烧出一道微光，照出几个极淡的指印。其中一个拇指上有旧伤，缺口的位置和玄明子左手一致。
玄明子死了，可他的影子还在。
我收起信，走到窗前。天已经黑了，皇宫灯火点点，看上去一片安宁。百官今日都上了贺表，说陛下英明，铲除内患，天下太平。就连几位老臣也低头认错，表示愿意辅佐新政。
可太平了吗？
我摸了摸尾戒，它一直在微微发热。烬心火最近越来越不安稳，每当我靠近权力中心，它就在血脉里烧得更旺。这不是好事。它只在预感大灾时才会这样躁动。
我记得第一次它这么烫，是在我刚入宫那天。那天我救了萧云轩，也杀了第一个刺客。
第二次，是太后开始密谋废妃。
第三次，是敌国使者进宫。
现在是第四次。
我转身走向内室，从暗格里取出一块狐形玉佩。这是给萧景琰做的护命符，还没来得及给他。我往里面注入一丝妖力，又加了一道隐匿阵。这孩子虽然聪明，但现在太显眼了。太后刚倒，有些人一定会找新的棋子。
做完这些，我把它放回盒子里，打算明天亲自送去勤政殿。
刚坐下，门外又响了一声。
这次是萧云轩来了。
他推门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冷宫那边的寒气。龙纹剑已经卸下，换了一件素色常服，袖口卷着，像是忙完事后匆匆赶来。
“月儿。”他叫我名字的时候，声音总是软一些。
我站起来迎他，他却直接走过来，伸手把我搂进怀里。他的心跳有点快，手臂收得很紧。
“终于能安静些了。”他说。
我没有立刻回应。他的体温很高，呼吸落在我的发间，有种疲惫后的放松。他是真的以为结束了。在他眼里，太后被废，奸细伏诛，外敌低头，一切都该归于平静。
可我不敢松懈。
我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皱痕，是他这些天一直没睡好的证明。
“陛下。”我说，“暗流从未停过。”
他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看我：“你说什么？”
“太后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片叶子。”我说，“她被冲走，不代表下面没有漩涡。”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慢慢松开手：“你还担心什么？北境有风无涯，南荒有赵虎，朝中你也清过一遍。难道还有人敢动手？”
“我不是担心有人动手。”我说，“我是怕他们已经在动了，而我们看不见。”
他皱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摇头：“我只是觉得不对。风无涯刚刚送来一封急信，只写了‘北境有变’四个字。这么重要的事，不该只有一句话。而且这封信在路上被人拆过。”
萧云轩脸色变了：“谁敢动边关军报？”
“我不知道。”我说，“但我怀疑宫里还有人跟外面通消息。玄明子虽死，但他经营三十年，不可能没有后手。”
他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桌边拿起那封信看了看，眉头越皱越深。
“要不要召风无涯回来？”他问。
“不行。”我立刻说，“他一走，北境防线就会空虚。敌人等的就是这一刻。我们现在不能乱动。”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查是谁截了这封信。”我说，“再想办法联系风无涯，用密语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在这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他点头，握住了我的手：“你总是比我看得远。”
我没说话。他的手很暖，可我的烬心火还在烧。
他知道我在为他考虑，但他不知道，我真正怕的是另一种结局——当所有人都以为风暴过去时，真正的雷雨才刚开始。
我们坐下来商量后续安排。他决定暂时封锁消息，对外宣称风无涯报的是粮草问题，已妥善解决。同时调两名可信的暗卫去北境沿线查探。
我说好。
谈完正事，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今天真是累坏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觉得宫里清净了。”
我看着他，没接话。
他睁开眼，见我还在想事情，笑了笑：“你啊，总是一刻都不肯放松。”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经历一次今日之事。”我说。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低下了头。
这句话我很早就听过。很多年前，风无涯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最后，他们都不得不面对我带来的腥风血雨。
我不是护身符，我是风暴本身。
外面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我起身说要去看看萧景琰留下的功课，刚走到门口，尾戒猛地一烫。
烬心火瞬间窜上脊背。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北方。
窗外夜色如墨，什么也看不见。可我的妖力感知到一丝异样——遥远的北境方向，有一股极弱的妖气波动，像是一缕烟，飘在空中，转瞬即逝。
但那不是普通的妖气。
那是……狐族的血契之引。
我站在原地，手慢慢攥紧。
萧云轩察觉不对，站起来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
我只知道一件事：风无涯的信，不是警告。
是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