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审敌知全谋，太后涉极深
我站在金銮殿中央，尾戒贴着杀手眉心。结界还在运转，空气凝滞得几乎不动。烬心火在经脉里跳动，像一根烧红的针，从脊椎往上扎。刚才反制蛊爆留下的伤没好，现在又要强行催动摄魂之力，每一分妖力都像是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
但我不能停。
这人还活着，识海没有完全封闭。远程信号已经被切断，现在是唯一能深入他记忆的时候。
我闭眼，将烬心火凝成一线，顺着妖力丝线缓缓探入他的识海边缘。屏障比预想的厚，两层封印交叠在一起——一层是他自己残存的意志，另一层是外来的精神禁制。稍微用力就会触发自毁机制，所有记忆都会瞬间湮灭。
我改用焚灵之力，一点点灼烧第一道屏障。不是硬破，而是逼它松动。识海震荡，画面开始闪现。
冷宫密室，烛火摇曳。
太后披发素衣坐在案前，手指上的丹蔻轻轻敲击一只漆黑小瓶。对面站着一个黑袍使者，腰间佩刀刻着敌国图腾。桌上摊开一张北境布防图，红线贯穿三座关隘。
“子时三刻，血祭开启。”太后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蛊引龙脉，帝崩则国乱。”
使者点头：“只要您这边动手，我军即刻压境。破城之日，生擒妖妃，中州归盟。”
太后笑了：“我要的不是江山，是她的命。”
画面一转，她亲手将一枚倒印疤痕的令牌交给使者：“这是信物。宫中有我们的人，明日初七，密道通行。”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猛地抽回手，喉头一甜，差点吐出来。烬心火反噬，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我扶住龙椅边缘稳住身体，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萧云轩站在我旁边，一直盯着地上的人。
“你看到了？”我开口，声音有些哑。
他没说话，眼神死死盯着杀手的脸。
“那是真的。”我说，“不是编的，也不是嫁祸。她在冷宫设了密室，和敌国使者当面定谋。目标是你，也是整个中州。”
萧云轩的手慢慢握紧剑柄，左臂的龙纹开始泛光。他低头看着杀手，牙关咬得很紧。
“她是我母亲。”他终于说。
“但她已经不是太后了。”我接上话，“她是叛国者。她要杀你，还要把江山送给外敌。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再进去一次，把那段记忆抽出来给你看。”
他摇头：“不用了。”
顿了一下，他忽然抬剑。
寒光一闪。
剑尖刺穿杀手咽喉，鲜血喷出，溅在玉阶上。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头一歪，死了。
萧云轩拔剑，血顺着剑刃流下，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他转身，声音冷得像铁：“传旨！太后勾结外敌，图谋弑君，即日起圈禁冷宫，不得见任何人！敌国使者，押赴午门，斩首示众！”
门外侍卫立刻应声退下。
殿内一片死寂。
我缓步走到尸体旁，尾戒燃起一缕幽焰，轻轻拂过他的额头。烬心火低鸣，残留的妖气被炼化成一道符印，烙在他眉心。
黑色印记浮现，形如锁链缠颈。
这是叛国者的终局标记。谁看到都知道，这个人死有余辜。
我站起身，看向殿门方向。
“今日所见，皆为铁证。”我说，“谁若再提‘太后无辜’，便是同谋。”
话音落下，外面雷声滚过，震得屋梁微颤。
萧云轩站在原地没动，剑还握在手里。血滴在地上，一滴一滴。
“你觉得我狠？”他忽然问。
“我觉得你清醒。”我说，“如果你犹豫，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你。她要的是你的命，不是权力。她恨你护着我，恨你听我的话，所以她宁愿让外敌进城，也要把你杀了。”
他闭了下眼。
“小时候，她不是这样的。”他说。
“人心会变。”我说，“尤其是被困在权力里太久的人。她觉得你亏欠她，觉得天下都该围着她转。可你已经是皇帝了，不是她手里听话的孩子。”
他睁开眼，看着我：“你会不会有一天也这样？”
“不会。”我答得很快，“我不想要你的位置。我要的是活下去，还有让那些想杀我的人付出代价。”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别离开金銮殿。”他说，“等旨意执行回来，我再放你走。”
我没挣脱：“好。”
他松开手，走到殿门口，对外面下令：“封锁四门，查所有进出人员。凡是身上有倒印疤痕的，全部拿下！”
又有一队侍卫领命而去。
殿内只剩我们两个。
烛火晃了一下。
我靠在龙椅边沿休息，烬心火还在隐隐作痛。刚才那一击耗得太多，体内像是被掏空了一块。我摸了摸尾戒，确认符纹还在。
突然，我察觉到一丝不对。
尸体的手指动了一下。
不可能。我已经确认过他断气了。
我立刻上前一步，蹲下身查看。
那人的右手五指微微蜷缩，指甲缝里渗出一点黑血。不是从伤口流的，是从内部冒出来的。
我迅速翻开他眼皮，瞳孔本该扩散，但现在竟有一圈极淡的灰环在收缩。
有人在试图唤醒他！
我立刻催动烬心火，准备再次设障，却发现结界边缘出现轻微波动。
不是外部入侵。
是尸体本身在变化。
我猛地想起什么——敌国大巫擅长尸控之术，能在人死后三刻内通过血契重连神识。如果对方就在附近，甚至能借尸体开口传令！
我一把抓起地上的剑，割开自己手掌，将血抹在杀手眉心符印上。
烬心火燃烧，黑气升腾。
符印颜色加深，彻底封死识海通道。
尸体终于不动了。
我喘了口气，抬头看向萧云轩。
他也刚反应过来：“他还可能说话？”
“不只是说话。”我说，“如果让他开了口，整座皇宫都会变成陷阱。他们会知道我们知道了什么，然后全部撤走，再换一批人进来。”
他脸色变了。
“现在怎么办？”
“等。”我说，“等他们发现联络不上，自然会派人来查。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他点头，重新握紧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暗卫冲到殿门前跪下：“启禀陛下！午门使者已被拿下，正押往天牢！另有两名宫女携带毒香，企图混入凤仪宫，已被截获！”
萧云轩冷声问：“她们身上，有没有倒印疤痕？”
“有！都在左肩下方！”
我站起来，看向门外夜色。
网，开始收了。
但最大的那只蜘蛛，还在冷宫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