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敌潜朝堂内，欲坏妖妃事
夜风从窗缝钻进偏殿，吹灭了最后一根烛芯。我坐在案前，指尖还残留着写完“按兵不动”四字密令的墨痕。那道取走香囊的身影已消失在宫道尽头，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
我知道他不会独自行动。
香囊里的假血一旦被带走，敌方就会认为计划启动。他们要的不是立刻动手，而是等一个时机——一个能让整个中州陷入混乱的契机。
而最能引发动荡的地方，不是冷宫，不是凤仪殿，是朝堂。
我起身，玄色宫装未换，尾戒贴着指腹微温。我没有叫任何人随行，也没有通知守卫调防。我只是沿着暗廊走向金銮殿，脚步落在青石上没有声音。
子时将至，宫城沉寂。金銮殿大门紧闭，檐角铜铃不动。我纵身跃上横梁，烬心火悄然流转，屏蔽气息。梁木积尘落在我肩头，我不拂去。
等。
不到一炷香时间，屋顶瓦片传来极轻微的错位声。一道黑影翻过飞檐，落地无声。他穿的是内廷杂役的粗布衣，但步伐稳定，呼吸绵长，根本不是普通人。
他直奔龙椅。
我盯住他的动作。他从怀中取出一只乌黑蛊囊，用骨针划破手指，滴下一滴血。蛊囊微微颤动，像是活物苏醒。
他蹲下身，要把蛊囊嵌进龙椅底座的暗槽里。
就在那一瞬，我的尾戒发烫。
这不是普通的噬魂蛊。它是冲着帝王之气来的，一旦嵌入龙椅，等到早朝百官齐聚，君王登座，蛊虫就会顺着龙脉气息爆发，不仅萧云轩会中招，所有靠近龙椅的人都会被侵蚀神智。
这不只是杀我，是要毁掉整个朝廷中枢。
我冷笑一声：“找错了。”
声音不大，却在空旷大殿中清晰回荡。
那人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他反应极快，立刻就要收手后退。但我已经出手。
狐尾自袖中甩出，如鞭破空，缠住他手腕。妖火随之倾泻而下，赤红火焰瞬间吞没蛊囊。
“轰”的一声，蛊囊炸开，黑烟四散，却被一层无形结界拦住，没能扩散半寸。那是我在出手同时布下的“唤阵”，封锁四门气机，不让任何邪物外泄。
他惨叫一声，右脸已被妖火烧中。皮肉焦裂，头发烧尽，整张脸半边漆黑，只剩左眼惊恐地瞪着我。
我落在他面前，玄色裙摆扫过地面灰尘。他想逃，却发现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唤阵之力已锁住他全身经络。
“谁派你来的？”我问。
他咬牙不语，左手摸向腰间匕首。我抬脚踩住他手腕，力道加重，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说不说？”
他喘着粗气，嘴角溢出血沫，忽然笑了：“你以为……你能拦得住吗？”
我没回答，只低头看他右手。那只手还在抽搐，掌心有一道陈旧伤疤，形状扭曲，像是一枚倒置的印章。
我皱眉。
这纹路……有点熟悉。
我蹲下身，用指尖拨开他焦黑的右颊皮肤。那里原本被毛发遮盖，现在烧没了，露出一块胎记。
胎记呈菱形，边缘有三道弧线，像一朵枯萎的花。
我的心跳慢了一拍。
这个图案，我在哪里见过。
不是在宫册里，也不是在敌国密档中。是在太后的私印上。
那天在慈宁宫夹墙搜出伪诏时，我亲眼见过那枚铜印的倒影纹路。它藏在玉匣底层，只有拇指大小，印面正是这个形状。
眼前这人的胎记，和太后私印完全一致。
他是太后的人。
可太后已经被囚冷宫，连笔墨都不准碰，怎么可能联络到外面？更别说派出杀手潜入朝堂。
除非……她早就埋下了棋子。
不止一个。是一批。
春桃是明线，这个杀手是暗线。还有那个送药的宫女，那个取走香囊的内鬼。他们都只是链条上的一环。
真正的问题是，这条链子通向哪里？
我盯着地上的人，烬心火在体内缓缓流动。我能感觉到他在害怕，但他不怕死。他怕的是任务失败。
说明背后有人让他必须完成这件事。
我伸手按在他额头，准备用摄魂之力读取记忆。就在这时，他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
我立刻察觉不对。
这是自毁咒术。
他们给执行者种了缄口蛊，一旦被抓，就会自动引爆神识，让人当场脑裂而亡。
我来不及阻止，只能强行催动烬心火，顺着接触点冲入他体内，压制那股爆裂之力。
他的身体抽搐得越来越厉害，双眼翻白，鼻孔流血。但我不能让他死。
他还不能死。
我加大妖力输出，烬心火灼烧我的经脉，带来熟悉的剧痛。汗水从额角滑下，滴在地砖上冒起白烟。
终于，在最后一刻，我截断了蛊虫的爆发路径。他瘫倒在地，昏死过去，但心跳还在，意识未散。
我松了口气，收回手。
烬心火退回丹田，余焰在我瞳孔中熄灭。我站起身，看着完好无损的龙椅。烛光摇曳，映出它庄严的轮廓。
这一局，我赢了。
但我知道，真正的对手还没露面。
我低头看向脚边的杀手。他半张脸焦黑，胎记清晰可见。我会把他交给萧云轩，让他亲自审问。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查一件事。
那个取走香囊的人，是不是也有同样的胎记？
我弯腰扯下杀手腰间的布条，将他双手反绑。唤阵未撤，他无法逃脱。
然后我走到殿门口，推开一条缝。夜风灌进来，吹乱了我的发丝。
远处钟楼传来两声闷响。
丑时到了。
宫道上巡逻的侍卫换岗经过，没人发现金銮殿内的异样。一切如常。
但我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我回到殿中，站在龙椅前。手指轻轻抚过扶手上的雕纹。
明天早朝，萧云轩会坐在这里。
他会看到这个被擒的杀手，会听到我的陈述，会下令彻查幕后之人。
而我会看着他做出决定。
因为这场局，从来不只是为了抓一个刺客。
是为了逼他们全部现身。
我转身看向地上的人。他还在昏迷，胸口微弱起伏。
我蹲下身，低声说：“母后的人……倒是越来越不怕死了。”
话音落下，一阵风穿过大殿，卷起我的衣角。
狐纹在黑暗中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