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共绘未来图，情深似海浓
我坐在案前，手还搭在萧云轩的手背上。他没有动笔批折子，而是换了一张新绢纸铺开，墨香淡淡散开。
他看着我，声音很轻：“昨夜你说陪我到底，那今日，我写个凭证。”
我的心跳了一下。
他提笔，落字——“立后诏”。
三字写下，力道极重，像是刻进纸里。我手指微微发抖，尾戒突然一烫，像是被火燎过。
烬心火猛地翻腾起来。
眼前画面一闪：千年前的荒原，大雪纷飞。一个女子披着玄色长袍站在高台之上，身边站着一位帝王模样的男人。他们并肩而立，掌心相贴，掌纹交叠成一道符印。远处万妖跪伏，天地震动。
那女子……是我。
记忆如刀割过脑海，又瞬间退去。
我瞳孔泛起琥珀色，呼吸变浅。那一幕太真实，不是幻觉，是曾经发生过的命运。
萧云轩察觉了，没松手，反而将我的手按在诏书上。“你若不认，这江山也不完整。”
他的手掌温暖，压着我的手背，也压住了心头乱窜的火焰。
烬心火渐渐平稳，不再灼烧神魂。我抬头看他，声音有些哑：“你也看见了吗？”
他摇头。“我没看见什么，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怕。”我说，“怕我不是我自己，怕我只是某个命定之人的一段轮回。怕有一天，我会为了那个身份，离开你。”
他笑了下，眼角细纹浮现。“那你现在是谁？”
“我是澹台月。”我说，“是你身边的这个女人。”
“那就够了。”他说，“前世谁执掌妖族，我不在乎。今生你是我的，就够了。”
他拿起笔，在诏书上继续写下去。每一笔都稳，每一划都清晰。我看着他写字的样子，忽然觉得安心。
这不是恩赐，不是施舍，是他亲手把权力分给我。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转头看我。“从今往后，凤印与龙玺同列。朝会时，你站在我身侧。天下事，你说了算一半。”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手覆在诏书上。指尖还能感觉到纸上未干的墨迹。
他握住我的手。“你还记得第一次进宫吗？”
我记得。那天我刚化人形，穿的是粗布衣裙，脚上沾着泥。宫人拦我，说我不能入正殿。是你走出来，亲自把我带进去的。
“你说，这宫里最脏的地方不是冷宫，是人心。”我接了下去。
他点头。“那时我就知道，你能活着走出边关，就一定能在这皇宫活下去。”
“可我不想只活着。”我说，“我想和你一起，把这个天下改一改。”
“怎么改？”
“废除巫祭谷的特权，放南荒部族入籍，让妖裔也能读书做官。”我说，“还有冷宫那些女人，不该一辈子关在那里。她们有的是被陷害的，有的只是生不出孩子。”
他静静听着，没打断。
我说完，他才开口：“这些事，难。”
“我知道。”
“但你可以做。”他说，“只要你愿意，朕陪你一起推。”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烛火忽明忽暗，映在墙上，影子靠得很近。
他忽然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方紫檀木匣。打开后，把诏书放了进去，扣紧锁扣，放进枕边暗格。
“等时机到了，当众开启。”他说。
我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激动，也不是感动，是一种沉甸甸的确认——我们真的要一起走这条路了。
他坐回来，揽我入怀。额头抵住我的发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再想着逃了。你要走，我也跟着。”
我闭上眼。“我不走了。”
他伸手抚过我眉间，朱砂一点微光闪了闪。他笑了一下：“它比昨天亮了些。”
我没有答话，只是靠得更紧。
烬心火安静地蛰伏在心口，不再躁动。刚才的记忆还在，但我已经不怕了。哪怕那是宿命，我也要自己决定怎么走。
他轻声说：“等这一阵过去，我想带你去南疆看看。”
“为什么是南疆？”
“你说那里有座火山，底下埋着一块石碑，写着‘妖心不灭’。”他说，“我想亲眼看看。”
我愣住。“你怎么知道？”
“你睡梦里说过。”他低声说，“你说了很多次，我都记着。”
我心里一震。
原来那些我以为没人听见的话，他全都听了进去。
“你还说过，”他继续说，“你想在海边建一座学堂，教孩子识字、辨药、画符阵。你说人间不该只有权谋和杀戮。”
我睁开眼。“那是我随口说的。”
“不是随口。”他说，“是你真正想做的事。”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把我所有碎片都捡了起来，拼成了完整的形状。
“那我们一起建。”我说，“不止学堂，还要建医馆、驿站、通商路。让边民能活，让孤女有家。”
“好。”他答应得很快，“我调户部银两，你负责选址用人。”
“你不怕我借机培植势力？”
“怕。”他说，“但我更怕你不做事。你要是闲下来，肯定要想东想西，然后半夜偷偷溜出宫。”
我忍不住笑出来。“你管得真宽。”
“我不管别人。”他认真说，“我只管你。”
窗外天色渐亮，晨雾浮起，屋内烛火终于熄了一支。
我们都没动，依旧靠着。诏书锁在暗格里，但我知道它存在。它不只是一个名分，是一份契约，是我们共同握紧的未来。
他忽然问：“你觉得，十年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我想了想。“你在批奏折，我在练剑。景琰站在殿外等着汇报政务，乌鸦叼着南荒来的信飞进来。我们老了，但还没停下。”
他笑。“我头发白了，你耳朵还是会不小心露出来。”
“那你得帮我遮好。”
“我一直都在帮你遮。”他说，“从前是护你性命，现在是护你权柄。以后……也是。”
我转头看他。他眼神很静，像深湖，映着我的影子。
“萧云轩。”我叫他名字。
“嗯。”
“如果有一天，整个天下都说我是妖，要杀我，你会站在哪一边？”
他没犹豫。“我烧了这个天下，也要留你活着。”
我鼻子一酸，没说话。
他抬手擦掉我眼角的一点湿意。“别哭。我们不说死，不说散，只说一起做事，一起变老。”
我点头。
他重新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上。我能听见他的心跳，稳定有力。
烬心火在胸口轻轻跳动，像回应某种古老的共鸣。
这一刻，我不再是那个躲在边关废庙里的小狐妖，也不是被人唾骂的妖妃。我是能和帝王并肩的人，是我自己选择成为的模样。
外面传来第一声鸡鸣。
天快亮了。
他还抱着我，没提要分开，也没说该去上朝。就让我这么靠着，像要把这一刻永远留住。
我闭上眼，听见自己说：“明天早朝，我跟你一起上去。”
他说：“好。站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我应了。
他手指绕着我的一缕发丝，慢慢缠着。
屋内只剩一支烛火还在燃，光晕昏黄。
他的呼吸落在我颈边，温热。
我忽然想起什么。
“你说南疆那座火山……”我睁开眼，“我可以带你去。但你要答应我，别碰那块碑。”
“为什么？”
“因为上面有封印。”我说，“一旦触碰，可能会唤醒沉睡的东西。”
他看着我。“比如？”
我的尾戒忽然颤了一下。
烬心火微微发烫。
院外一阵风刮过，吹得窗棂咔哒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