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扇亮灯的窗前，手里还握着烧尽的药碗残片。烬心火在掌心跳动，牙牌上的“周”字已被火焰灼得发黑。刚才那张绿烟凝成的脸，我已经记下了。现在，它和药中的噬灵砂、角楼的催魂香、刺客焚身的痕迹连成一线。
宫里有路通向外面。
我不再往前走，转身回到御书房。禁军统领还在等我，腰杆挺直，手按刀柄。我把牙牌放在桌上，又将药碗碎片并列摆开。
“你带人查过东华门到御膳房之间的偏殿吗？”我问他。
他摇头。“尚未行动，等您下令。”
“现在就去。”我说，“封锁沿途所有角落，不准任何人进出。”
他应声要走，我又叫住他。“别用火把，带无光 ntern。动静越小越好。”
他点头退下。
我独自留在书房，手指划过牙牌边缘。烬心火缓缓渗入巫纹，火焰顺着刻痕蔓延。一瞬间，一道虚影浮现在空中——是地下通道的轮廓，弯弯曲曲，从角楼延伸至御膳房后巷。
他们早就挖好了路。
我闭眼静息，体内烬心火开始流动。第七层“唤阵”之力在我经脉中苏醒。我走出宫门，登上宫墙最高处。夜风扑面，我不再压制双耳，狐耳显露出来。双手贴上城墙砖石，妖力自掌心涌出。
烬心火化作无数细丝，钻入缝隙，沿着地基蔓延。整段宫墙开始泛红，像被微弱的炭火烘烤。一张三维火网在我意识中成型，覆盖东华门至御膳房全线。只要有人携带杀意靠近，火纹就会闪动示警。
我回到宫内时，天还未亮。
三更刚过，我在寝殿静坐，忽然感应到火网震动。位置在御膳房后巷矮墙附近。
我没有派人通知，只传令禁军统领带暗卫悄悄合围。
半个时辰后，回报来了。他们在墙根抓住一个杂役模样的人，正扛着木箱翻墙。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晒干的药材，但气味不对。我亲自去看，指尖一碰药材，烬心火立刻反应——这是南荒常用的迷魂草，混着噬灵砂粉末，能掩盖脚步声和气息。
“撬地砖。”我说。
士兵用铁锥敲击地面，一块青砖松动。掀开后，下面露出石阶，向下延伸，潮湿阴冷。
密道是真的。
我让所有人退后，自己走下台阶。墙壁上有刻痕，是倒五芒星符。我抬手点燃烬心火，毒烟刚冒出来就被焚烧殆尽。继续前行百步，前方出现岔口，右侧石室半掩。
推门进去，屋内堆着十几袋砂土，袋子上印着南荒特有的封印纹。我割破手指，滴血验毒——确实是噬灵砂，未经稀释，足以腐蚀灵脉。
另一侧桌上放着油布卷。我解开，里面是一张北渊边境要塞图。标注极其详细，骑兵换防时间、粮道路线、哨塔盲区全都写明。这不是普通探子能拿到的情报。
这是内部泄露。
我卷起地图，封进玉匣。命人封锁密道入口，加派守卫轮值。自己带着地图直奔御书房。
萧云轩还没睡。他坐在案前，手里拿着边关急报，眉头紧锁。见我进来，抬头看了眼。
“又有事？”
我把玉匣放在桌上，打开。他看到地图的瞬间，脸色变了。
“北渊……怎么会在这里？”
“从宫里的密道里找到的。”我说，“就在御膳房下面。”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站了很久。然后冷笑一声：“好啊。我坐在这龙椅上，底下却给我修了一条通敌之路。”
我没说话。
他转过身，盯着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有人长期往宫外送东西，也有人往宫里送人。”我说，“刺客不是第一次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沉默片刻，喊了一声：“来人！”
禁军统领快步进来。
萧云轩把地图摔在他面前。“四门盘查加倍。从今天起，所有出入宫门的人，必须经过妖火感应阵筛查。违者，当场拿下。”
统领抱拳领命。
“还有。”萧云轩看向我，“工部即刻改造宫墙，把你说的那个火网纳入常制。设‘火察司’，专司监控，每日上报。”
我点头。
他坐回案前，拿起朱笔，在军报上批了几行字。然后抬头看我。“你觉得，背后是谁？”
“牙牌上有‘周’字。”我说，“但不是周元柏。另有其人。”
“那就查。”他说，“不管他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动手，就得付出代价。”
我转身要走，他又叫住我。
“以后这种事，不必等我下令。”他说，“你可以直接调兵，可以直接下令封宫。我的旨意，随你用。”
我没回头，只说了一句：“谢陛下。”
走出御书房，我站在廊下。远处宫墙微微发红，火网仍在运行。禁军统领抱着令箭快步走过，脚步坚定。
我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但至少，我们现在有了眼睛。
我抬起手，烬心火在指尖跳跃。突然，它剧烈震颤了一下。
我皱眉，闭眼感应。
火网某处亮了——不是在东华门，也不是御膳房。
而在西六宫方向。
那里本不该有人走动。
我立刻迈步朝那边走去。
路上遇到一名太监，提着灯笼匆匆跑过。看见我，低头要避。
我伸手拦住他。“去哪里？”
“回娘娘，西偏殿……漏雨了，小的去取修补的瓦片。”
我盯着他手里的灯笼。灯罩是新的，但灯柄上有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
“你叫什么名字？”
“小顺子，御膳监打杂的。”
御膳监？
我还没开口，烬心火突然蹿起一缕，直冲喉咙。我猛地掐住他的手腕。
他手一抖，灯笼落地。
火光熄灭的瞬间，我看到他袖口露出一角黑色布料——和昨晚角楼刺客穿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