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林禅看过一个理论。
那便是妖类修行之所以要化形，其实并不是变人，而是化形成类似于先天生灵的道体。
先天生灵，自然不是武者的先天境界，而是创世之初的生灵，最接近于道的存在，或者是道本身。
从一个故事中就能更方便理解了。
女娲造人。
女娲以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人，人的形态便是最趋近于道体的存在。
所以，妖类化的是道，而非人。
当然，这是林禅前世看到的一个理论，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并没有找到相关的典籍。
参考这个理论，林禅知道该怎么和四目凶虎说了。
“恐怕问题还是出在食人这事之上。”
“果然如此吗？”
四目凶虎也很认同，但是它想不透原因。
“人是万物生灵中最接近道体的存在，所以妖类修行必须跨过化形这一门槛，虎王正是被拦在了这里。”
林禅缓缓说道。
“正是！”
听了林禅的话，四目凶虎恍然大悟。
它是猛兽入道，每一步都是摸著石头过河，修行到了这里，只知要化形，却不知为何要化人形，也没人告诉它。
现在听林场一说，便明白过来，对林禅更是敬服。
“因为人趋近于道体，所以于妖类而言，食人能补全灵智，增益修行。”
“而人乃万物灵长，天生具有七情六欲，因果业力纠缠不休，妖类一旦开始食人，便会积聚业障。这些业障一开始看不出什么，一旦积聚多了，便会阻碍修行，难以突破，甚至被反噬陷入迷惘，直至彻底丧失灵智，沦为浑浑噩噩，只会食人的恶妖。”
听到这里，四目凶虎如遭雷击。
这说的就是它现在的情况，而且它也觉得，近些年自己的确过得越来越浑浑噩噩，越来越暴戾。
“先生！救我！”
四目凶虎连连俯首。
“虎王，你这些年吃了多少人？”
林禅问道。
“几几百，嗯！其实已有数千人。”
四目凶虎本想欺骗林禅，但想到自己若是撒谎，林禅不知道它的情况，反而没法解决它的问题。
‘数千人，当真可怕！’
林禅心中也生出波澜。
这些人，恐怕大多数都不能说是恶人，其中不少，是四目凶虎派怅鬼引导诱惑，展现出恶意，便被四目凶虎吞入腹中。
四目凶虎虽说遵守了当年与老和尚的约定，却彻底偏离了老和尚的本心。
“先生！难道我没救了吗？”
四目凶虎见林禅没有立刻回答，心下慌了神。
开了灵智的妖，最畏惧的不是死亡，而是失掉灵智。
拥有过，就害怕失去。
“佛家有句老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幸虎王还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林禅轻声说道，安抚四目凶虎的情绪。
对于这句话，林禅自己是不认同的，但此时不得不说。
若是真把它逼急了，一张嘴把自己吃了，那就得不偿失。
听了林禅的话，四目凶虎稍微有些宽慰，但这又有一个问题。
“先生！一直以来，我都是食恶人修行，此后若是停止食人，我又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当然，我已知错，愿意向善，改过自新，还请先生为我指明将来的路。”
四目凶虎有些尴尬地说道。
现在它已经知道善恶难断，知道自己过去做的事十分荒唐。
“此事并不难办，妖类修行亦有正途，可纳月、合光、餐霞、食露。这些正途虽然进展或许慢了些，却不会伤害你的灵智，又暗合天道。”
林禅脱口而出几个自己知道的辞汇。
其中，他只知道一个纳月的【金华猫引月法】。
大猫也是猫，四目凶虎或许也能练。
只是，此法乃蜀山橘猫仙人传给阿狸，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四目凶虎。
‘橘猫仙人下山传法，应该不会在意法门轻易外传。况且若是自己劝四目凶虎为善，不失为一桩美事。’
林禅自我劝诫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虎口脱身，不是在乎什么细枝末节的时候。
“先生，我知道了，附近山中便有灵猫纳月，灵龟合光，灵蛇餐霞，灵猪食露，我自去问他们便是！”
四目凶虎双掌合十，像是有所明悟般地说道。
它的道行已经在身上，转修其他途径也不用废除自身道行，只是日后修行，不会像是之前轻松罢了。
“善！”
林禅点点头，这样，他就不必透露【金华猫引月法】的事情。
或许，四目凶虎也看不上这个修行之法。
“先生，今日之恩，我永远铭记，若是将来，先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来找我。我没有名字，之前老和尚唤我四目，先生以此称呼便可。”
四目凶虎起身，说道。
“几句妄语罢了，算不得什么，虎王能有所悟，皆是虎王自己的造化。”
说话间，林禅悄悄用了【灵力标记】这项天赋，在四目凶虎身上，标记了一下。
标记的时候，林禅时刻注意著四目凶虎的异样，看看它有没有发现。
这【灵力标记】所用灵力，表面上和存于天地之间的灵力并无区别，四目并未发现异样。
四目凶虎吞食了上千人，称之为大恶都不为过。
若是将来自己修行有成，而四目凶虎还死性不改，自己顺手把它除了，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林禅可不指望自己几句言语便能归化恶虎。
“对了，先生！你的狸奴尚在我腹中，我即刻归还。”
四目凶虎说完，张嘴一吐，缩成一团的小狸就被吐了出来。
幸亏它腹中另有乾坤，没有立马将小狸炼化。
“善哉！”
林禅言不由衷地说道。
他见小狸久久没有回来，还以为这家伙是因为感知到四目凶虎，所以没有回来。
现在看来，竟然是已经在四目凶虎肚子里了。
林禅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若不是说服了四目凶虎，免不了也要去它腹中做客。
四目凶虎许是见到林禅的两个宠物都状态不佳，吐出一口血烟，血烟分成两份，分别融入了小白和小狸的口鼻之中。
“今日多有得罪！先生勿怪！”
说完，四目凶虎作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