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证婚宴的余韵未消,厨房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喜气与“情意”道韵。那对“同心龙凤玉佩”被陆炎挂在了梁下“太一膳府印”旁边,与“特邀永驻”令牌交相辉映,为厨房增添了几分“家和万事兴”的祥瑞。各种婚宴红包里的奇珍异宝、特色食材,尤其是那些带有“姻缘”、“喜庆”、“和合”属性的,都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转化,以免厨房“桃花过盛”,炒个菜都能炒出“鸳鸯戏水”的图案。
陆炎这几日的主要工作,便是梳理这些“情感类”食材与道具。他将“月老红线”(一小段)与“天河星沙”混合,研制出一种“缘定星辰粉”,撒入汤中可让食物带上一丝奇妙的“缘分牵引”效果,但用量需极谨慎,否则食客吃完可能莫名其妙就想找人表白或结婚。又将“孟婆汤解药”(半碗)与静心玉环粉调和,制成“忆苦思甜膏”,能让人短暂回忆起前世某段深刻情感(或阴影),继而更加珍惜当下,但同样不能多用,怕引发“前世今生身份认知错乱”。
至于那本《双修大道详解(厨艺版)》,陆炎只翻了几页就面红耳赤地合上了——里面记载的诸如“阴阳和合羹”、“龙凤颠倒丸”之类的菜式,用料之大胆,烹饪过程之暧昧,简直不堪入目!他果断将其锁入储藏柜最深处,贴上“非道侣慎用,单身狗远离”的标签。
这日,他正在尝试用“照心镜”照射“饕餮精血”,想看看这滴凶兽精血在“真心”映照下,是否能净化出更纯粹的“食欲本源”,用于炼制提升食物吸引力的调料。镜子光华落下,精血中映照出的,却是饕餮那无穷无尽的、扭曲的贪婪与饥饿幻象,甚至夹杂着它吞噬过的无数生灵的恐惧残念。
“啧,负面情感太浓,直接照容易污染镜子。”陆炎皱眉,正想撤去镜子,异变突生!
或许是“照心镜”与“饕餮精血”的互动,引动了厨房内尚未完全平息的“情意道韵”,又或者是连日来处理各种强烈情感素材,导致厨房这个特殊的“道场”,对“情感”与“意念”的敏感度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厨房四面的墙壁、天花板、地面,乃至空气之中,毫无征兆地,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颜色各异的“雾气”!
这些雾气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情感与欲念凝结而成!
赤红色的,是炽烈如火的“爱欲”与“占有”,带着甜蜜的灼烧感与刺痛。
灰黑色的,是深沉粘稠的“怨恨”与“嫉妒”,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冷。
金黄色的,是膨胀虚浮的“傲慢”与“自负”,触之有种被轻蔑俯视的不适。
惨白色的,是空洞麻木的“悲伤”与“绝望”,仿佛能吸走一切生气。
暗紫色的,是扭曲蠕动的“贪婪”与“暴食”,与饕餮精血隐隐共鸣。
青绿色的,是尖锐刺人的“猜疑”与“恐惧”,让人心神不宁。
粉红色的,是黏腻暧昧的“痴恋”与“执迷”,甜得发腻,又让人沉溺……
七情六欲,诸般心念,竟然在厨房内以近乎实质的形态显化、弥漫!它们并非来自外界入侵,而是厨房本身积蓄的庞杂“情感信息”(来自西游的痴怨、封神的执念、山海的凶欲、大话的纠结、婚宴的悲喜)在特定条件下被引动、发酵、具现化了!
这就像一间存放了太多烈性化学品的仓库,因为一次偶然的碰撞或温度变化,发生了连锁反应,开始泄漏出有毒气体!
“心魔具现?!情感泄漏?!”陆炎心头警铃大作!这比外敌入侵更麻烦!因为这些“情感雾气”源自厨房自身,与整个空间紧密相连,难以彻底隔绝或驱逐!而且它们无形无质,却直接影响心神,污染灵性!
器灵们首先遭到冲击!
量断勺的火焰被“爱欲”与“怨恨”雾气缠绕,时而烧得疯狂炽烈,想要焚尽一切;时而冰冷黯淡,带着毁灭一切的恶意。
怨鸹时钟的指针在“傲慢”与“悲伤”中摇摆,时而疾走如飞,仿佛要超越一切时序;时而停滞不动,滴答声充满迟滞与哀伤。
滤布被“贪婪”与“猜疑”浸染,布孔扭曲,过滤时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东西没滤干净,反复折腾。
净坛扫帚面对不断滋生、性质各异的“情感污秽”,帚毛打结,清理动作变得狂乱又无力。
混沌卤鼎内,“七情六欲”雾气涌入,与混沌气激烈冲突,演化出光怪陆离、爱恨交织的荒诞景象,鼎身震颤不已。
小家伙吸入一口“痴恋”粉雾,眼神顿时变得迷离,抱着那颗混沌巨蛋又蹭又舔,嘴里“咿咿呀呀”说着听不清的“情话”。巨蛋似乎也受到了影响,蛋壳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心跳加速。
连西游光球、封神小球,表面都蒙上了一层情感色彩,金光与清光变得晦暗不定。那对“同心龙凤玉佩”更是微微发烫,似乎在“情感泄漏”的刺激下有些“过热”。
整个厨房,陷入了一场由内而外的“心魔暴走”!空气中弥漫着甜腻、阴冷、狂躁、绝望等相互冲突的情感气息,让人心神摇曳,难以自持。各种器皿无风自动,发出杂乱声响,仿佛在倾诉着各自被引发的情感。
陆炎作为厨房之主,首当其冲!无数杂念幻象涌入脑海:有身为东皇时的威严与孤寂,有转世后的烟火与温情,有对过往洪荒大战的反思,有对眼下这“诸天食堂”荒诞处境的无奈,甚至还有一丝……对未知未来的淡淡迷茫与焦虑。这些念头被“情感雾气”放大、扭曲,让他心神一阵恍惚。
“好家伙……这是要让我自己把自己给‘心魔劫’了?”陆炎咬了下舌尖,剧痛让他清醒片刻。他知道,必须立刻处理这场“情感泄漏”,否则厨房将沦为“七情六欲”的狂欢乐园(或地狱),所有器灵乃至他自己,都可能被这些泛滥的情感同化、扭曲,失去本心!
堵不如疏!既然这些情感已具现化,那就……把它们当成特殊的“食材”来处理!以厨道,烹心魔!
陆炎眼神一厉,强行稳住心神,沟通“太一膳府印”与厨房本源。
“印镇四方!定我心神!”
太一膳府印光芒大放,投下清光,暂时护住陆炎意识清明。但仅能自保,无法驱散满屋子的情感雾气。
他目光扫过厨房,最终落在了那口最大的“八卦琉璃炒锅”上!此锅经多次大宴,尤其是“万界同心龙凤席”的洗礼,已具备极强的“调和”与“承载”特性!
“锅来!”炒锅凌空飞至厨房中央,悬于半空,锅口朝上。
陆炎双手结印,以东皇意志为引,喝道:“七情为料,六欲为汤!心念为火,混沌为底!今日,我便在这厨房,开一桌‘照见本心,涮尽浮念’的——心魔火锅!”
随着他话音,那些弥漫的、颜色各异的“情感雾气”,仿佛受到了无形之力的牵引,开始朝着炒锅汇聚!
赤红“爱欲”如番茄浓汤底,注入锅底一侧。
灰黑“怨恨”如老坛酸菜(黑化版),注入另一侧。
金黄“傲慢”化作浮油,惨白“悲伤”凝成冻豆腐,暗紫“贪婪”变成肉丸,青绿“恐惧”转为青菜,粉红“痴恋”则为粉条……
陆炎以自身意志为“火”,点燃锅底!这不是凡火,也不是道火,而是直接灼烧情感与意念的“心火”!
“咕嘟咕嘟……”锅内的“情感汤底”开始翻滚,各种颜色交织、冲突、又试图融合。散发出的气味复杂难言,既有诱人的香气,又有刺鼻的酸涩,还有令人不适的甜腻与腥臊。
“仅此还不够!”陆炎知道,单纯将这些情感雾气煮成一锅大杂烩,只能暂时收纳,无法真正“处理”它们,反而可能让这口锅变成一个更不稳定的“情感炸弹”。
需要“蘸料”!能化解、中和、升华这些情感的“蘸料”!
他迅速取出几样东西:
静心玉环(净化、安宁)。
唐僧念珠(慈悲、放下)。
杨戬“照心镜”(映照、明辨)。
哪吒莲花瓣(纯净、无垢)。
孙悟空毫毛(真挚、破妄)。
以及……那滴被“照心镜”照射过的、映照出无数恐惧残念的“饕餮精血”(反面教材,警示“过度欲望”的危害)。
陆炎将这些材料以特定比例、特殊手法研磨、调和,加入少许天河星沙增辉,瑶池灵泉调和,最终制成了一碗清澈透明、却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本心蘸料”!
“以此蘸料,涮尔等心魔浮念!”
陆炎将“本心蘸料”碗置于锅旁,随即,他做了个惊人的举动——他并非自己先吃,而是拿起漏勺,开始从翻滚的“心魔火锅”中,捞取那些已具象化的“情感食材”!
第一勺,捞起一团赤红“爱欲浓汤”,在“本心蘸料”中一涮,送向被“痴恋”粉雾影响、正抱着巨蛋胡言乱语的小家伙!
“小家伙,尝尝这‘爱之真味’!”
蘸料清光闪过,“爱欲浓汤”中过分炽烈、占有、盲目的部分被净化、剥离,只留下温暖、守护、纯粹的爱意本源,融入小家伙口中。小家伙浑身一震,迷离眼神恢复清明,松开巨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咿呀”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勺,捞起一块惨白“悲伤冻豆腐”,涮过蘸料,抛向被“悲伤”雾气影响、滴答声充满迟滞哀伤的怨鸹时钟!
“时钟,品品这‘悲中悟时’!”
冻豆腐中的空洞麻木被蘸料的“慈悲与放下”之意化解,转化为对“时光流逝、珍惜当下”的深邃感悟。时钟滴答声重归平稳,更添一份沧桑与智慧。
第三勺,捞起几颗暗紫“贪婪肉丸”,涮过蘸料(特意多沾了些饕餮精血的警示之意),扔向被“贪婪”与“猜疑”污染的滤布!
“滤布,试试这‘贪而知足’!”
肉丸中扭曲的吞噬欲望被“照心镜”的明辨与警示冲淡,滤布布孔恢复正常,过滤动作变得果断而精准,明白了“过犹不及”的道理。
第四勺,舀起一瓢青绿“恐惧青菜”,在蘸料中一转(加入毫毛的破妄之勇),泼向瑟瑟发抖的净坛扫帚!
“扫帚,吃下这‘惧而后勇’!”
青菜中的刺人猜疑与恐惧被“真挚勇气”驱散,扫帚帚毛挺立,清理动作恢复了坚定与效率,无惧任何污秽。
第五勺,撩起一缕粉红“痴恋粉条”,蘸上“莲花瓣”的纯净无垢,甩向那对微微发烫的“同心龙凤玉佩”!
“玉佩,感受这‘痴而升华’!”
粉条中黏腻沉溺的部分被净化,只留下对“美好情感”的祝福与守护之意。玉佩光华温润下来,不再过热,祥瑞之气更加醇厚。
最后,陆炎将锅底残余的各种驳杂情感汤汁,连同金黄“傲慢浮油”等,一勺舀起,全部倒入混沌卤鼎之中!
“卤鼎,这些交给你了!以混沌化万情,返璞归真!”
混沌卤鼎鼎盖大开,将所有剩余情感汤汁吸纳。鼎内混沌气翻涌,如同磨盘,将这些杂念一点点碾磨、分解、重归为最原始的情绪能量,储存起来,或许未来可作为某些特殊灵膳的“情感调味”。
随着陆炎一勺勺“涮心魔”,厨房内的情感雾气迅速稀薄、消散。器灵们纷纷恢复常态,灵光更加凝练通透,仿佛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洗礼。小家伙眼神清澈。巨蛋蛋壳的潮红褪去,心跳平稳。西游光球、封神小球光芒恢复纯净。
当最后一缕雾气被处理完毕,那口“心魔火锅”也耗尽了力量,锅中汤汁变得清澈见底,再无驳杂色彩,只剩下一锅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无念高汤”。
陆炎长舒一口气,感觉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与疲惫并存。这场“自己涮自己心魔”的体验,着实消耗巨大,但也让他对“情感”、“意念”与“厨道”的结合,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看来,以后处理这些‘情感类’特产,得更加小心,最好专门开辟一个‘情绪净化处理区’。”陆炎看着那锅“无念高汤”,决定将其小心保存,或许将来可用于炼制“清心寡欲丹”或“斩情断念汤”(当然,慎用)。
他收起锅具,安抚了一下还有些后怕的器灵和小家伙,又将“本心蘸料”的配方记录下来——这可是好东西,能帮人照见本心,化解偏执,但同样不能滥用。
窗外,月光如水。
厨房里,经历了“心魔火锅”的洗礼,气息反而更加纯净、祥和,仿佛被一场心灵大雨冲刷过一般。那些曾经潜伏的杂念与情感淤积,被一举清理了大半。
陆炎泡了杯安神茶,坐在窗边,慢慢啜饮。
“内忧外患,轮着来啊。”他自嘲一笑,“外有诸天来客踢馆蹭饭,内有情感泄漏心魔作乱。我这‘太一膳府’,可真是一刻不得闲。”
不过,经过此番,他倒是有了个新想法。
“既然情感可以烹饪、净化、利用,那么,是否可以开发一些‘情绪定制套餐’?比如‘减压发泄烤串’、‘勇气倍增浓汤’、‘灵感爆发点心’?当然,得严格管控,避免成瘾或副作用……”
他觉得,自己的厨艺之道,似乎又打开了一扇通往更玄妙领域的大门。
只是,下次如果再有“心魔”或“情感”相关的问题,他可能得先给自己预备一碗“本心蘸料”了——毕竟,厨师自己,也可能需要时常“涮一涮”。
夜色渐深,厨房归于宁静。
但陆炎知道,这份宁静,或许只是下一场“热闹”开始前的短暂间歇。
他只希望,下次来的“热闹”,至少是带着实体食材的,而不是这种虚无缥缈、还得自己下锅涮的“心魔雾气”。
毕竟,涮火锅,还是涮点实在的肉和菜,比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