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慕源返回清水县,我带回的不是具体的解决方案,而是一套全新的思维框架和一股紧迫感。飞机舷窗外,中南省熟悉的山水轮廓逐渐清晰,我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核心团队会议上,我抛出了在慕源形成的战略思路转向。
“各位,关于省里那个产业基金,我们之前的思路可能错了。”我开门见山,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张面孔,“我们一直在想怎么防御,怎么应对。但现在,我认为我们应该主动出击,争取参与到这个游戏里,甚至去影响游戏的规则。”
我将李总的“化竞争为协同”和张老的“成为基金一部分”的核心观点,结合我们自身的优势,进行了阐述。简单说,就是不再将产业基金视为洪水猛兽,而是看作一个可能借力的平台,我们要争取成为这个平台上不可或缺的“精品内容提供方”和“专业运营方”。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随即议论声起。
刘健最先表示支持:“晓哥,这个思路我认同!我们的模式和能力是实打实的,凭什么不能去竞争基金的核心项目?用它们的钱和资源,干我们擅长的事,还能加速布局,这是双赢!”
陈默也点头:“如果能将我们的文创标准和品控体系通过更大的平台推广开,这比我们自己一个一个县去啃,影响力大得多。”
但质疑声同样存在。
孙怀圣挠着头,一脸纠结:“晓哥,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跟那帮官老爷和大资本家打交道,弯弯绕太多了!咱们是实干出来的,玩得过他们吗?别到时候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林爱国的担忧更实际:“参与进去,意味着我们的财务数据、运营模式需要更深度地公开,接受更严格的审视。而且,如何保证我们的核心团队在合作中不被架空?话语权怎么争取?这些都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一直沉默的柳青推了推眼镜,开口道:“从技术层面看,如果我们要成为基金项目的标准制定者或主要运营方,对我们的‘数字平台’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系统必须能快速适配不同区域、不同规模的项目,数据接口和安全性也要达到更高标准。这需要投入,也需要时间。”
大家的反应都在意料之中。新的战略意味着打破舒适区,意味着更高的风险和不确定性,也必然伴随着内部的阵痛和磨合。
“困难肯定有,风险也存在。”我总结道,“但被动等待,只会让我们未来的路越走越窄。老孙的担心,要靠我们更专业的谈判和更清晰的底线来解决;爱国的顾虑,需要我们建立更规范的治理结构和风险控制机制;柳青提出的技术挑战,正是我们接下来要重点投入的方向。”
我看向众人,语气坚定:“从现在起,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做好自己的业务,还要努力让自己成为省内这个领域规则的参与制定者。这很难,但我们必须尝试。”
战略方向定了,执行层面立刻动了起来。
我让苏雨晴牵头,联合刘健、陈默、柳青和林爱国,开始撰写那份作为“敲门砖”的《“山川模式”标准化白皮书与潜在协同价值分析报告》。这份报告不仅要展示我们过去的成绩,更要系统性地阐述我们的方法论、品控体系、数字化工具以及可复制的运营模型,重点突出其与产业基金目标的高度契合性以及我们能够带来的独特价值。
与此同时,公司内部的数字化改革在柳青的强力推动下继续深化,尽管仍有抱怨,但在我的明确支持和刘健等业务负责人的配合下,进程明显加快。王缓在新市场的开拓也传来捷报,成功在一个目标县与当地几家品质优良的果园签订了独家合作协议,为“青河模式”的复制打响了第一枪。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我们紧锣密鼓地准备之际,苏雨晴接到了她母亲张薇打来的又一个电话。这一次,张薇的语气不再带有之前的试探或“关怀”,而是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雨晴,转告林晓。省乡村振兴产业基金的筹备工作已基本就绪,首次项目评审会将于下个月举行。基金的投资方向和管理办法草案,我会让秘书发一份到他的邮箱。如果山川有兴趣,可以按照指南准备材料,参与申报。”
她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当然,评审会将由专业的投资委员会负责,秉承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希望你们能拿出有竞争力的方案。”
电话挂断,苏雨晴看着我,眼神复杂:“她这是在正式下战书了。同时,也是给了我们一个按照她的规则,进入赛场的门票。”
我点点头,看着电脑屏幕上刚刚收到的加密邮件提示——来自沈墨。他这次的信息异常简短:
“基金水深,理事名单藏龙卧虎,亦有汝之旧识。谨慎选择盟友。另:青河之‘茶’,可作觐见之礼。”
旧识?盟友?他指的是谁?而青河的茶,又如何能成为“觐见之礼”?
张薇的战书,沈墨的谜题,内部转型的阵痛,外部扩张的压力……所有的线索和矛盾,似乎都指向了下个月的那场基金评审会。
“告诉张秘书长,”我对苏雨晴说,目光落在窗外,“山川,一定会准时参加。”
这场关乎“山川”未来道路的战役,已然拉开了序幕。我们不仅要参与,更要带着我们的理念和标准,去冲击旧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