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墨臻刚拎着黄风怪尸身走出密室,洞口便传来八戒洪亮的呼喊声。只见唐僧骑着白龙马立在血藤外的空地上,沙僧手持降妖宝杖护在师父身侧,光盾已收去大半,只余下淡淡的蓝光萦绕周身;八戒则扛着九齿钉耙快步迎上来,圆脸上满是焦急,看到墨臻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算把你盼出来了,这破山洞绕得俺老猪都快晕了,还以为你被那耗子精算计了呢!”
唐僧见墨臻平安归来,慈眉舒展,合十颔首:“悟空平安便好,此番降妖辛苦你了。”他目光扫过墨臻手中黄风怪的尸身,又看向洞穴深处散出的妖气,语气中带着悲悯,“此妖作恶多端,今日伏法也是咎由自取,只是这洞穴之中,怕是还有他劫掠的过往行人财物,我等既除妖患,当将这些不义之财清点清楚,日后若遇苦主便归还,若无苦主便散给沿途贫苦百姓。”
墨臻闻言点头,将黄风怪尸身掷在一旁,率先引着众人往洞内走去。此时洞穴内的阴寒妖气已散,夜明珠的绿光柔和地洒在通道上,满地冰锥残骸与毒刺陷阱都已失去威胁。众人跟着墨臻穿过岔路,一路走到黄风怪的修炼密室,只见寒玉台旁的石壁上嵌着一道暗门,墨臻挥棒一挑,暗门“轰隆”一声打开,里面竟是一间宽敞的宝库。
宝库内的珠光宝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刚一推开门便扑面而来,刺得人眼仁微微发疼——洞穴深处的潮湿气息与金银珠宝的冷润光泽撞在一起,竟生出一种诡异的奢华感。墙角并排堆着四口半人高的乌木箱子,箱盖被黄风怪的妖力震开一条缝隙,沉甸甸的金元宝顺着缝隙滚出几枚,落在青石板地上发出“咚”的闷响,元宝表面还沾着新鲜的黄土与草屑,显然是刚从某个商队或村落劫掠而来,连泥土都未来得及擦拭。阳光透过洞穴顶端的细小裂隙斜射进来,落在元宝隆起的弧面上,反射出晃眼的赤金色光芒,将周围的阴影都染得温暖了几分。
靠东的石壁前搭着三层紫檀木架台,台面上整齐码放着各色珍珠玛瑙。最大的一串珍珠足有拇指肚大小,圆润得不见半点瑕疵,淡粉色的珠身在夜明珠的绿光映照下,泛着如凝脂般的莹润光泽,用深青色的丝绳串起,垂落在架台边缘,随着洞穴内的气流轻轻晃动,珠与珠碰撞发出“叮叮”的脆响,如玉石相击般悦耳。旁边的玛瑙则颜色各异,鸽血红的如淬了血,鸡油黄的似凝冻的蜜糖,还有带着缠丝纹路的白玛瑙,通透得能看清内部的纹理,每一颗都被精心擦拭过,表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显然是黄风怪珍藏的宝贝。
架台下方的木箱里,叠着几匹上好的云锦与蜀锦,宝蓝色的锦缎上用金线绣着缠枝莲纹样,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痕迹;正红色的蜀锦则织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凤凰的尾羽用五彩丝线勾勒,在微光下流转着虹彩般的光泽。这些锦缎被叠得方方正正,边角都用青绸包裹着,料子细腻光滑,触手如婴儿肌肤般柔润,绝非寻常乡绅富户所能拥有,多半是从过往的官宦商队或宫廷贡品中劫掠而来。
沙僧快步走上前,先从怀中取出一方粗布帕子擦了擦手,又从行李中翻出笔墨纸砚——那是他特意为记录行程与财物准备的。他将纸张铺在相对干净的木箱盖上,毛笔蘸饱墨汁,却没有急着下笔,而是俯身先仔细查看乌木箱子里的金银。他伸手轻轻拨开元宝堆,指尖划过元宝表面的泥土,眉头微蹙:“这些元宝的成色极好,只是沾着的泥土带着南方水田的湿气,怕是从江南来的商队那儿抢的。”说罢才一笔一划在纸上记下“黄金百两”,字迹方正有力。
接着他走到架台前,拿起一串珍珠轻轻掂了掂分量,又凑近闻了闻——珍珠上没有丝毫保养的油脂香气,反而带着淡淡的尘土味,更印证了劫掠所得的猜想。他逐一提点珍珠玛瑙的数量,连最小的一颗米粒大的粉珍珠都没漏掉,口中朗声报着数:“师父,珍珠十二串、玛瑙摆件七件、玉镯五对,皆是上等货色。”最后他掀开锦缎的一角,手指抚过锦缎的纹路,感受着料子的细腻,补充道,“还有云锦三匹、蜀锦五匹,外加粗布绸缎二十余匹,看来都是这黄风怪盘踞黄风岭多年,劫掠过往行人与商队积累下的不义之财。”笔尖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他将账本轻轻推到唐僧面前,眼神中满是对这妖物恶行的愤慨。
八戒凑在珠宝架前,伸手就要去摸那颗最大的夜明珠,却被墨臻一棒敲开手背:“呆子,这些财物皆是民脂民膏,岂是你能随意触碰的?”八戒撇撇嘴,收回手嘟囔道:“俺就是看看嘛,又不是要私吞。”唐僧温声道:“悟空说得是,这些财物当妥善处置才是。”沙僧早已取来须弥袋,将金银珠宝一一分装,动作利落有序。
待清点完毕,沙僧将袋子绑在白龙马背上,众人已走出洞穴。此时天色渐明,朝阳穿透晨雾洒在黄风岭上,将昨日的血腥气冲淡了不少。墨臻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金瞳中闪过一丝思索,突然开口道:“师父,俺老孙有个想法。”
唐僧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墨臻掂了掂手中的金箍棒,棒身金红光芒微微收敛,化作一根普通的乌木短棍:“咱们一路西行,皆是以仙佛之姿降妖除魔,虽救苦救难,却总与世俗隔着一层。如今既然入世修行,不如暂时收了神通,化作普通人的模样,去体验一番人间的柴米油盐、喜怒哀乐,这般修行或许更能体悟佛理真谛。前方不远便是车迟国,听闻那国风土人情独特,咱们师徒五人正好化作寻常行脚商人,去那里走一遭。”
八戒眼睛一亮,拍着大腿道:“好主意啊!俺老猪早就想尝尝凡间的大鱼大肉了,总吃斋饭都快淡出鸟来了!”沙僧也点头附和:“大师兄所言极是,化身凡人更能体察民情,若遇百姓有难,也能以更亲近的方式相助。”
八戒这话倒让墨臻来了兴致,他摩挲着手中化作乌木短棍的金箍棒,金瞳里闪过几分通透的光:“呆子这话虽糙,倒也点出几分意思。就好比佛堂里的规矩说僧人不能吃肉食,那是为护众生慈悲心。可若咱们连仙佛的真意都没摸透,只抱着戒律条文死磕,反倒落了下乘。”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晨光中村落的袅袅炊烟,声音沉了几分,“先前在灵山脚下,俺便瞧着有些佛陀只重形式不重本心,如今降这黄风怪,更见这世间修行从不在皮囊。咱们质疑的不是仙佛的正道,是那些挂着仙佛名头作恶的虚妄——既看透这点,那‘仙佛之姿’的架子,不守也罢;融入凡间体验百态的活法,倒该试试。”
唐僧沉吟片刻,面露赞许:“悟空此念甚好,修行本就不离世间。我等既为求经而来,便该融入红尘,方能体悟‘普度众生’的真意。”他话音刚落,墨臻已率先施法——金红光芒闪过,他化作一名身着粗布短打、浓眉大眼的年轻汉子,手中乌木短棍变作一根挑行李的扁担;八戒摇身一变,成了个身材微胖的伙夫模样,九齿钉耙藏入袖中;沙僧则化作沉稳的挑夫,降妖宝杖变成一根结实的木杖;白龙马嘶鸣一声,化作一位牵着马的清秀少年,马鞍上的布囊也变得朴素无华。
唐僧自身则化作一位面容和善的教书先生,身着青布长衫,手持一卷经书。师徒五人站在晨光中,与寻常赶路的行人别无二致。墨臻挑着扁担,高声道:“师父,师弟们,咱们出发,去车迟国尝尝那里的风味!”说罢,便率先朝着车迟国的方向走去,身后师徒几人相视一笑,快步跟上,向车迟国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