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居柔和的暖光驱散了外界的冰冷，却驱不散小黄心头盘桓的纷乱思绪。她将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抱着一个蓬松的抱枕，下巴抵在枕头上，金色的瞳孔有些失焦地望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
白天发生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反复回放：虎丘剑池幻象中濒死的恐惧与绝望、爱丽丝前辈那个令人沉溺的拥抱和亲吻、巫玲儿促狭又精准的调侃、阿念天真无邪的追问……以及，最后那让她心头一紧又稍稍放松的偶遇——安琪与欧阳娜。
欧阳娜……真龙公司的特级员工。
这个身份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底某个角落，不疼，却无法忽视。那份在总部深处偶遇的突兀感，安琪异乎寻常的谄媚态度，还有那个精致的礼盒……真的只是简单的“公司友好往来”吗？
她翻来覆去，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幽光映着她略显犹豫的脸庞。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停留在那个熟悉的、备注为“豆豆”的聊天界面上。
那是欧阳娜。她的闺蜜，那个总是温柔笑着、声音甜美的女孩。
可今天看到的欧阳娜，却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陌生的薄纱。特级员工……这个称谓背后，代表着怎样的力量和秘密？她对自己……真的如表面那般毫无保留吗？
小黄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落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从何问起。直接问“你今天是不是去牛马公司了？”会不会太唐突？会不会显得自己不信任她？
于是
【小黄：喵喵喵】
等待大概有一两分钟，对方回复了。
看着那个熟悉的可爱表情和亲昵的称呼，小黄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深吸一口气，指尖飞快地敲击屏幕。
【小黄：还没呢，刚回房间。豆豆你怎么也还没休息呀？】
消息发出去后，小黄紧张地盯着屏幕，等待着回复。
几乎是她消息发出的下一秒，欧阳娜的回复就跳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
【豆豆：嘻嘻，在想点事情，有点睡不着~小黄姐姐就来找我聊天啦！
语气依旧是她熟悉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活泼。小黄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小黄：在想什么呀？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她试探着问道。
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拜访？
小黄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描述……和她今天的见闻微妙地重合了。她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小黄：合作伙伴？听起来很正式呀。顺利吗？】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像是随口一问。
【豆豆：很顺利哦！对方很客气，我们还送了小礼物呢！那种场合有点太正式了，规规矩矩的，不如和小黄姐姐你们在一起轻松自在呢！】
对方很客气……送了小礼物……
小黄的心缓缓沉了下去。欧阳娜没有明说，但这几句话，几乎已经印证了她白天的猜测。那个“合作伙伴”，九成就是牛马公司。而那个“小礼物”，恐怕就是安琪怀里那个精致的礼盒。
欧阳娜知道她在牛马公司吗？她此刻的“倾诉”，是巧合，还是……某种不动声色的暗示或试探？
小黄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看似单纯温柔的闺蜜。那个总是需要人保护、会为了一点小事开心或难过的欧阳娜，背后竟然隐藏着“特级员工”这样的身份，并且能自如地周旋于公司高层的“正式场合”。
她沉默了几秒，指尖有些僵硬地打字。
【小黄：是吗……那种场合确实会有点拘束。能顺利就好。】
她避开了具体细节，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应。
【豆豆：是呀是呀！所以还是想念和小黄姐姐一起逛街吃东西的日子~等小黄姐姐下次休假，我们再去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吧！他们家的芒果慕斯据说超级好吃！ (??????)??】
欧阳娜的话题转得飞快，瞬间又回到了她们之间最日常、最轻松的频道，仿佛刚才那段关于“正式场合”的对话只是随口一提。
这种自然无比的切换，反而让小黄心中的疑虑更深了。这到底是欧阳娜天性单纯、心思转换快，还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对敏感话题的轻描淡写和掌控？
【小黄：好啊，我也馋那家店好久了。等有空一定去。】
她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思绪，用尽量轻快的语气回复。
【豆豆：那就这么说定啦！?(????)? 时间不早啦，小黄姐姐今天肯定也累了吧？晚安！梦里要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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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娜发来一连串可爱的表情和道别，结束了这次短暂的夜谈。
小黄看着屏幕上那个飞吻的表情，手指悬在空中，最终只回了一个简单的：
【小黄：嗯，晚安。】
放下手机，梦居里恢复了寂静。小黄却再也无法平静。她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欧阳娜的每一句话，看似寻常，却仿佛都暗藏机锋。她主动提及“拜访”，提及“礼物”，是坦诚，还是警告？她如此自然地切换话题，是体贴，还是掩饰？
那个在她面前会脸红、会和陈若冰吵吵闹闹、会温柔安慰人的欧阳娜，与今天在牛马总部通道里那个气质优雅、从容周旋的“欧阳小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或者……两者都是？
小黄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所以为的“日常”，可能从始至终，都建立在一个巨大而隐秘的冰山之上。而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她最亲近的朋友，都可能有着她无法想象的另一面。
和欧阳娜的对话让小黄心绪不宁，她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纷乱的猜测暂时压下。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机械性地回复手机上其他一些未读消息。
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群聊通知，或者阿念发来的、炫耀毛球又学会了新把式的照片和视频。她心不在焉地回复着，指尖滑动，目光却没有焦点。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不经意地点开了和爱丽丝的私聊界面。界面很干净，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上午。
然而，就在界面打开的瞬间，小黄的目光凝固了。
在聊天框的上方，清晰地显示着一行小字：
【对方正在输入中……】
小黄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爱丽丝前辈……这个时候，在输入什么？
一股莫名的期待和紧张感悄然升起，瞬间冲淡了之前的烦闷。她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等待着那条未知的消息。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屏幕顶端那行“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如同一个悬而未决的谜题，固执地存在着，却迟迟没有新的消息弹出。
小黄从最初的紧张期待，渐渐变得有些困惑，甚至……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意。白天的精神透支和夜晚的思绪纷扰，让她的眼皮开始打架。她强撑着精神，心里嘀咕：爱丽丝前辈是在写什么长篇大论吗？还是……打好了又删掉了？
等待了足足有十多分钟，那行字依旧顽强地显示着，而小黄的耐心和精力也快要耗尽了。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最终，她按捺不住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带着一丝试探和一点点鼓起勇气的意味，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三个字，发送了出去。
【小黄：喵喵喵？】
消息发出的瞬间，屏幕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字样立刻消失了。
小黄的心提了一下。
几秒钟后，爱丽丝的回复跳了出来，是文字。
【爱丽丝：？】
只有一个简单的问号。
小黄脸颊微热，觉得自己刚才那个“喵喵喵”好像有点傻。她赶紧解释：
【小黄：那个……就是，看到前辈好像想说什么，等了半天没动静，就……随便发一下。】
【爱丽丝：嗯。刚才在斟酌措辞。】
斟酌措辞？小黄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是什么事情，需要让爱丽丝前辈斟酌这么久？
没等她追问，爱丽丝的下一条消息又来了。
【爱丽丝：喵喵喵是什么意思？】
小黄看着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有点想笑。强大冷静如爱丽丝前辈，居然会问这种……有点可爱的问题？她老实地回答：
【小黄：就是……模仿小猫的叫声？有时候不知道说什么，或者想撒娇……的时候会发？大概就是这样？】
这次，爱丽丝的回复快了一些。
【爱丽丝：原来如此。很可爱。】
“很可爱”三个字映入眼帘，小黄的脸“唰”地一下又有点泛红。被爱丽丝前辈说“可爱”……这种感觉，比被巫玲儿调侃还要让人心跳加速。
紧接着，一条语音消息的提示跳了出来。
小黄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播放。
爱丽丝那独特的、清冷中带着一丝磁性的嗓音从听筒里流淌出来，在寂静的梦居里格外清晰：
“最近天气转凉，夜里尤其明显。你的梦居，会觉得冷吗？”
她的语调很平稳，像是寻常的关心。但小黄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在爱丽丝说话的背景音里，夹杂着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高频的“嗡嗡”声——
那是……喷气背包高速运作时特有的声音！
小黄愣住了。爱丽丝前辈……在高速移动中？这个时间点，她在哪里？为什么要用喷气背包？
她想起之前那次，被爱丽丝按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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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下心头的疑惑，老老实实地对着话筒回复了语音：“是有一点凉，不过没关系啦，我待会儿再添一床被子就好了。”
她的语音发送出去后，几乎是立刻，爱丽丝的下一条语音就回了过来。点开，背景里那喷气背包的“嗡嗡”声似乎更清晰、更近了点？
“不用添被子了。”
爱丽丝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小黄眨了眨眼，更加困惑了。不用添被子？那怎么办？她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也是发的语音：“啊？为什么不用添了？”
这一次，爱丽丝的回复不再是语音，而是两个简短的文字，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小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爱丽丝：开门。】
开门？
小黄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金色的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向梦居那扇紧闭的、带有隔音效果的门。
一个荒谬又让她心跳失控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难道……爱丽丝前辈……就在……门外？！
和上次不对我在期待些什么啊！
小黄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一步一步，带着一种近乎梦游般的不真实感，走向那扇门。
她的手指颤抖地握在冰凉的门把手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轻轻转动了门把。
“咔哒。”
门锁开启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走廊里冰冷的空气和略显昏暗的光线透了进来。而就在那片光影交界处，爱丽丝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她依旧穿着那身银灰色的休闲装，冰蓝色的长发有几缕被风吹得微微有些凌乱，垂在肩侧。她的脸颊和鼻尖带着一丝从外面带来的、清冷的微红，周身似乎还萦绕着高速移动后尚未完全散去的、凛冽的空气。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比平时更加深邃，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直直地望向门内的小黄。
四目相对。
小黄的大脑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爱丽丝却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她向前迈了一步，几乎是紧贴着门缝，轻盈而自然地滑进了梦居。随着她的进入，一股外面带来的、清寒的气息也瞬间涌入这温暖的室内。
“砰。”
一声轻响，是爱丽丝反手关上了门，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门锁落下的声音，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小黄还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丽丝。
爱丽丝关好门后，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小黄身上。她微微蹙了蹙眉，抬手轻轻拂去肩头一丝不存在的寒气，然后用那双平静无波的冰蓝色眼眸看着小黄，用陈述事实般的清冷语调，淡淡地说：
“外面好冷。”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梦居内那张铺着柔软鹅绒被的、看起来十分舒适温暖的床，继续说道，语气理所当然得令人发指：
“今晚，我睡这里。”
小黄：“……啊？”
她彻底懵了，金色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爱丽丝前辈……要睡在她的……床上？可是……爱丽丝前辈自己的梦居，设备不是应该更完善、更舒适吗？怎么会冷……
不会是……为了和我睡觉故意找的理由吧……
没等小黄脑子里那团乱麻理出个头绪，爱丽丝已经朝她伸出了手。
不是询问，不是邀请，而是直接地、不容拒绝地，拉住了小黄的手腕。
那指尖带着一丝从外面带来的凉意，触碰到小黄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等、等等！前辈！”小黄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并没有实质性的反抗。
但爱丽丝根本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她手上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小黄轻轻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