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单位注意，维持安全距离。”公输班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镇定依旧。
但指尖敲击控制台的急促频率，出卖了他的亢奋。
“光谱分析显示，圆环表层金属含有未知的空间折叠元素。这东西，它像个活物。”
屏幕上，那个直径千米的巨大黑色金属圆环静默矗立。
它并未因外界的窥探而有任何异动，却散发着沉睡巨兽般的气息。
那呼吸般的能量律动，让周遭的灵石矿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结晶化状态。
赵彻站在全息投影前，双手抱胸，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星门。”
他低声吐出两个字。
在他身后，玄机真人整个人贴在观察窗上，老脸几乎要嵌进特种玻璃里。
他浑浊的眼球倒映着那漆黑圆环，呼吸声粗重短促，几近喘鸣。
“那是……那是传说中的飞升台。”玄机真人声音嘶哑，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尖锐的声响。
“古籍记载，上古大能破碎虚空，便是从此门通过。这是通往仙界的门户。”
赵彻回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是在审视某种未开化的蒙昧生物。
飞升台？
大秦科学院的数据库里，可没有这种封建迷信的说法。
“公输大师。”赵彻按着耳麦，“我要更详细的数据。辐射值，能量波动频率，还有那个圆环上的纹路解析。”
“已经在做了。”公输班的声音传来，“不过将军，有个坏消息。这东西的能量源并不在外部，它在汲取地脉灵力。如果我们继续开采，很可能会切断它的能源供给。”
赵彻目光骤然收紧：“切断会怎么样？”
“不知道。也许它会关机，也许会爆炸。以它目前蕴含的能量级数，一旦失控，方圆五百里都会变成平地。”
指挥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五百里。
那意味着刚刚铺设好的铁轨，辛苦建立的前哨站，都会化为灰烬。
“暂停开采。”赵彻果断下令，“把工程队撤到安全距离。让墨家机关兽上去，先在周围建一圈隔离墙。”
“将军。”玄机真人突然转过身，噗通一声跪下，膝行几步抱住赵彻的大腿，“不能停啊。这是飞升台。若是激活它，我等或许能直抵仙界，求得长生大道。”
赵彻垂眸看着这位状如疯狗的修仙大佬，眉宇间尽是嫌恶。
他抬腿，一脚将玄机真人踹开。
“玄机，你脑子坏掉了？”赵彻整理了一下裤脚，吐出的话语不带任何温度，“这东西埋在地下几万年，若是能飞升，你们万仙盟早就全员成仙了，还会留到现在？”
玄机真人被踹翻在地，却顾不上疼痛。
他目光空洞，口中喃喃自语：“可是，古籍记载……”
“古籍算个屁。”赵彻冷哼一声，“那是星际传送装置。至于是不是去仙界的，天知道。”
他走到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如果这真是一个传送门，那它连接的是哪里？
另一个修仙世界？还是某种高维文明的老巢？
一个更疯狂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再次按住胸口的龙纹铜符。
“陛下。”
这一次，铜符的反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滚烫的温度透过军服，灼烧着他的皮肤。
嬴政的声音不再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而是通过铜符震动空气，发出了低沉的嗡鸣。
“朕，看见了。”
那声音里，震惊与疑惑交织，但更多的，是一种猎人发现未知疆土的亢奋。
“那上面的纹路。”嬴政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那是大秦的小篆。”
赵彻霍然抬头，双眼蓦地睁大。
小篆。
他一个箭步扑到屏幕前，视线紧紧锁住圆环上那些繁复的纹路。
之前因为距离和光线原因，他一直以为那是某种神秘的符文。
此刻经过嬴政提醒，再结合公输班传回的高清解析图。
那些扭曲的线条，竟然真的是变形后的秦篆。
虽然经过了某种艺术化的处理，变得更加抽象和立体，但那骨子里的笔锋和结构，确实是秦篆无疑。
这怎么可能。
这个发现让他背脊蹿起一道寒流。
玄黄界的一个上古遗迹里，竟然刻着秦朝的文字。
难道大秦在几万年前就已经统治过这里？
不对，时间线对不上。
“公输班！”赵彻对着麦克风，声音绷紧到了极致，“把那些纹路翻译出来。立刻。马上。”
几分钟后，通讯频道里传来公输班失态的惊呼。
“将军，破译出来了。这，这太荒谬了。”
屏幕上，一行行翻译后的文字跳了出来。
那不是什么修仙功法，也不是什么飞升口诀。
那是一份说明书。
准确地说，是一份《星际跃迁门操作手册·军用版》。
而在手册的最下方，刻着一行清晰的落款：
【大秦帝国星际远征军第三舰队留，始皇三万六千年制。
赵彻的心脏狂跳，脑海中一片轰鸣。
始皇三万六千年？
现在的秦朝位面，不过是始皇三十几年。
这难道是来自未来的造物？
如果是来自未来，为什么会埋藏在玄黄界的地下几万年？
时空闭环？
就在赵彻心神剧震之时，那沉寂了无数岁月的黑色圆环，倏地亮起了幽蓝的光华。
嗡。
一股难以描述的波动横扫过整个地下溶洞。
所有仪器瞬间爆表，警报的红光映亮了每个人的脸。
“将军。高能反应。它启动了。”公输班的声音在通讯中已经变调。
赵彻紧抓着控制台边缘，指骨凸起，手背青筋暴跳。
圆环中央的虚空开始扭曲，一个漩涡正在形成。
而在那漩涡的最深处，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合成音。
使用的语言，正是正宗的关中秦话。
“检测到始皇血脉波段。正在请求连接。连接失败。备用方案启动。这里是前哨站三号，请求大本营支援。我们在时间尽头……”
声音就此断绝。
那片幽蓝的光华闪烁几下，随即彻底熄灭。
地下溶洞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巨大的圆环依旧矗立，像是一个开了个极其恶劣玩笑的幽灵。
赵彻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衫已经湿透。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容呆滞的玄机真人，唇角牵起一个意味难明的弧度。
“玄机。”
“啊？将……将军？”
“你刚才说这东西通往哪里？”
“仙，仙界？”
“不。”赵彻摇了摇头，眼底的光泽比方才那道幽蓝更加难测，“这可能，是我们大秦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