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征北将军府内,吕擎正与关羽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胶着。
“云长,你这棋风,倒像你的刀法。”吕擎落下一子,笑道,“看似守势,实则暗藏杀机。”
关羽抚须:“将军过誉。关某只是谨慎罢了。”
正说著,吕布大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大哥,探马来报,涿郡那边有消息了。”
吕擎接过信,快速扫过,眼睛一亮:“张飞张翼德终于找到了。”
关羽抬头:“就是将军常说的那个‘万人敌’?”
“正是。”吕擎放下信,“此人与你、奉先一样,都是当世猛将。若能收归麾下,虎贲军便添一翼。”
吕布撇嘴:“大哥,真有那么厉害?别又是个浪得虚名的。”
“厉害不厉害,试试便知。”吕擎起身,“奉先,你去准备,明日我们出发去涿郡。”
“我也去!”吕布来了精神,“我倒要看看,这厮配不配叫‘万人敌’。”
关羽也起身:“将军,关某愿同往。”
吕擎略一沉吟:“云长同去也好。不过要记住,此去是招揽,不是挑衅。若张飞不愿,不可强求。”
“末将明白。”
次日清晨,一行人出了晋阳城。
吕擎只带五十亲兵,轻装简从。吕布、关羽随行,三人皆作普通将领打扮,不显山露水。
从晋阳到涿郡,约六百里。一行人快马加鞭,五日后,已至涿郡地界。
涿郡地处幽冀之交,北临燕山,南望中原,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时值初夏,田野间麦浪翻滚,农人辛勤劳作,倒是一派祥和景象。
“将军,前面就是涿县城了。”亲兵队长陈大牛指著远处城池。
吕擎勒马:“先不入城。打听一下,张飞家在何处。”
陈大牛领命而去。不多时回报:“将军,张飞家在城西十里张家庄。此人以屠猪卖酒为业,性烈如火,好结交豪杰。听说每日都在庄中摆下擂台,扬言能接他十拳者,酒肉管饱。”
吕布哈哈大笑:“这厮倒是有趣!走,去会会他!”
关羽却皱眉:“将军,此人如此张扬,恐非良将。”
“云长此言差矣。”吕擎笑道,“大丈夫有点脾气,正常。只要本性不坏,便可雕琢。”
一行人转道向西,不多时,便见一处庄园。庄前有一片空地,此时正围着一群人,喝彩声震天。
走近一看,场中两人正在角力。一个是黑脸大汉,虬髯如戟,赤裸上身,肌肉虬结如铁;另一个也是壮汉,但被那黑脸大汉单手举起,在空中挣扎。
“服不服?”黑脸汉声如洪钟。
“服!服了!张爷饶命!”
黑脸汉哈哈一笑,将人放下:“滚吧!下次没本事,别来丢人现眼!”
那壮汉连滚爬爬地逃了。
围观人群又是一阵喝彩。
“这张飞,果然名不虚传。”吕擎在马上看得清楚。那张飞不仅力大无穷,而且动作矫健,显然是练家子。
吕布却撇嘴:“力气大罢了,真打起来,未必是我对手。”
正说著,张飞环视四周:“还有谁要来试试?接俺十拳,酒肉管饱!接不住的,留下买酒钱!”
人群中无人敢应。刚才那壮汉已是附近有名的力士,在张飞手下竟如孩童般无力,谁还敢上?
“没人了?”张飞有些扫兴,“真没劲!都散了散了!”
人群渐渐散去。
吕擎这才下马,走向张飞。
“这位壮士,请留步。”
张飞回头,见三人走来,眼睛一亮:“你们要试试?”
“正是。”吕擎抱拳,“在下吕擎,特来领教壮士高招。”
“吕擎?”张飞皱眉,“这名字有点耳熟不管了!来,接俺十拳!”
“且慢。”吕擎摆手,“十拳太少。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我与你比试三场:拳脚、兵器、力气。”吕擎道,“三局两胜。若我赢了,你跟我走,建功立业。若你赢了,我送你黄金百两,如何?”
张飞瞪大眼睛:“黄金百两?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张飞却摇头:“黄金俺不要。你若赢了,俺跟你走。你若输了给俺磕三个头,叫三声爷爷!”
这话一出,吕布勃然大怒:“放肆!”
关羽也沉下脸。
吕擎却笑了:“好,依你。”
张飞反倒一愣。他本以为对方会怒,没想到如此爽快。
“你真答应?”
“大丈夫一言九鼎。”吕擎解下披风,“来吧,先比拳脚。”
两人走到场中。
张飞活动筋骨,关节啪啪作响:“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俺的拳头,可不长眼。”
吕擎摆开架势:“请。”
张飞不再废话,一拳直捣中宫。这一拳势大力沉,带着风声,显然用了全力。
吕擎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上。
“砰!”
双拳相撞,如金石交击。两人各退一步。
张飞眼中闪过惊讶。他这一拳,能打死牛,对方竟能硬接!
“好!”他大喝一声,拳势如狂风暴雨,猛攻而来。
张飞的拳法刚猛,但大开大合,破绽不少。吕擎则专攻要害,拳打太阳穴,脚踢膝关节,肘击软肋,招招狠辣。
十招过后,张飞竟有些手忙脚乱。
“这是什么拳法?”他忍不住问。
“杀人的拳法。”吕擎淡淡道。
张飞大怒:“狂妄!”拳势更猛。
但吕擎已摸清他的路数。张飞力大,但技巧不足;勇猛,但变化不多。
又二十招,吕擎找到破绽,一记鞭腿扫在张飞膝弯。张飞一个踉跄,吕擎顺势肘击他后背。
“砰!”
张飞扑倒在地,尘土飞扬。
全场寂静。
张飞爬起来,满脸不可置信:“你你使诈!”
“战场之上,只分生死,不论手段。”吕擎收势,“第一局,我赢了。”
张飞咬牙:“还有两局!比兵器!”
“奉先,刀来。”吕擎伸手。
吕布将佩刀抛过。这是一把环首刀,精铁打造,虽不如方天画戟,但也锋利异常。
张飞从庄中取来丈八蛇矛——矛杆乌黑,矛头弯曲如蛇,寒光凛冽。
“小子,小心了!”张飞挺矛便刺。
这一矛快如闪电,直取咽喉。
吕擎侧身避开,刀光一闪,斩向矛杆。张飞回矛格挡,刀矛相撞,火星四溅。
兵器战,比拳脚更凶险。
张飞的矛法大开大合,如狂风骤雨。每一矛都有千钧之力,刺、挑、扫、劈,变化多端。
吕擎的刀法则截然不同——快、准、狠。不追求力量,只追求效率。每一刀都攻敌必救,逼得张飞不得不回防。
三十回合,两人不分胜负。
但张飞心中越来越惊。他能感觉到,对方未出全力,更像是在试探。
“你看不起俺?”张飞怒喝,矛势更猛。
吕擎不答,刀法忽然一变。
不再游斗,而是硬碰硬。
刀光如瀑,每一刀都斩在矛杆同一位置。十刀、二十刀、三十刀
张飞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他从未遇过这样的对手——不仅武艺高强,更能找到兵器最薄弱处,持续攻击。
终于,第四十七刀时——
“咔嚓!”
矛杆断裂!
张飞握著半截矛杆,呆立当场。
全场再次寂静。
吕擎收刀,抛还给吕布:“第二局,还是我赢。”
张飞脸色变幻,青红交错。两局全败,第三局已无意义。
但他不服。
“力气!比力气!”他扔了断矛,“俺不信,你力气也胜得过俺!”
吕擎看着他:“怎么比?”
“扳手腕!”张飞走到场边石桌前,“敢不敢?”
“有何不敢。”
两人在石桌两侧坐下。
周围已聚了不少人——都是闻讯赶来的庄客、路人。张飞在涿郡有名,如今竟连败两场,众人都想看看,这第三局结果如何。
关羽低声道:“将军,张飞天生神力,扳手腕恐难取胜。”
吕布却笑:“大哥力气不比他小。”
场上,两人已摆好架势。
张飞的手掌大如蒲扇,指节粗壮,布满老茧。吕擎的手相比之下略显修长,但筋骨分明,充满力量。
“开始!”
两人同时发力。
石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张飞手臂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吕擎面色平静,但手臂肌肉紧绷如铁。
势均力敌。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手臂颤抖,却都未落下。
张飞眼中闪过狠色,忽然大喝一声,用尽全力!
吕擎也同时发力。
“砰!”
石桌裂了。
两人各退一步,手掌仍紧握,但石桌已碎成数块。
平手。
张飞看着碎裂的石桌,又看看吕擎,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痛快!痛快!”
他松开手,抱拳道:“俺张飞,服了!”
吕擎也抱拳:“承让。”
“按约定,俺跟你走。”张飞倒也爽快,“不过,俺有个条件。”
“说。”
“你要带俺去建功立业。”张飞眼神灼灼,“俺张翼德一身本事,不想埋没在这涿郡小地方。你要让俺打仗,打大仗!”
吕擎笑了:“这正是我来的目的。”
他转身,对关羽道:“云长,取酒来。”
关羽从马背上取下一坛酒,三个大碗。
吕擎倒满三碗,举起一碗:“今日,我得翼德,如虎添翼。这碗酒,敬英雄!”
张飞端起碗,一饮而尽:“痛快!”
吕布也举碗:“张飞,以后就是兄弟了!”
三人碰碗,酒水四溅。
围观人群中,有一个卖草鞋的青年,默默看着这一幕。
他年约二十三四,面如冠玉,两耳垂肩,双手过膝,正是刘备刘玄德。
看着那三个豪饮的汉子,看着他们身后的高头大马、精锐亲兵,刘备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他也想有这样的兄弟,这样的兵马,这样的前程。
但他现在,只是个织席贩履的穷汉。
叹了口气,刘备转身,挑起草鞋担子,默默离去。
吕擎似有所感,转头看向那个离去的背影。
手臂过膝两耳垂肩
是他。
刘备刘玄德。
历史上的蜀汉昭烈帝,如今还是个落魄青年。
吕擎没有叫住他。时候未到。
“将军,看什么呢?”张飞问。
“没什么。”吕擎收回目光,“翼德,收拾行装,我们明日出发。”
“这么急?”
“时不我待。”吕擎望向南方,“乱世将至,我们要早做准备。”
张飞重重点头:“好!俺这就去收拾!”
当夜,张飞在庄中设宴,款待吕擎一行。
酒过三巡,张飞问起并州之事。
吕擎也不隐瞒,将虎贲军、平定羌乱、大破鲜卑等事一一说来。张飞听得热血沸腾,连连拍案。
“早知道并州有这等英雄,俺早就去投奔了!”他懊恼道,“在这涿郡杀猪卖酒,真是憋屈!”
关羽难得开口:“现在去也不晚。”
“对!”张飞举碗,“来,关兄,吕兄,咱们再干一碗!”
三人又饮。
宴罢,吕擎被安排住在庄中最好的客房。
夜深人静时,他推开窗户,望着涿郡的夜空。
张飞已收服,虎贲军再添猛将。
接下来呢?
赵云在常山,黄忠在长沙,马超在西凉
这些名将,他都要收归麾下。
还有谋士——诸葛亮、庞统、郭嘉、贾诩
这乱世,注定要因他而改变。
“将军,还没睡?”关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
关羽推门而入,手里端著一碗醒酒汤:“张飞让人煮的,说怕将军喝多了难受。”
吕擎接过,一饮而尽:“云长,你觉得张飞此人如何?”
“勇猛忠直,可堪大用。”关羽顿了顿,“只是性子太烈,需多加约束。”
“性子烈,未必是坏事。”吕擎放下碗,“战场上,就需要这股狠劲。至于约束有你我在,他翻不了天。”
关羽点头,又想起什么:“今日在人群中,将军看的那个人”
“刘备刘玄德。”吕擎道,“此人,将来会是个人物。”
“那为何不招揽?”
“时候未到。”吕擎淡淡道,“他现在心气还高,不会甘心屈居人下。等他尝尽世间冷暖,自然会来。”
关羽若有所思。
“好了,去歇息吧。”吕擎道,“明日还要赶路。”
“诺。”
关羽退下。
吕擎躺在床上,却无睡意。
今日见刘备,让他更加确信——历史的车轮,虽然被他改变了一些轨迹,但大势仍在。
黄巾之乱,诸侯讨董,群雄割据
这一切,很快就会到来。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