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张明圣“围三阙一,疲敌打援”的方略,秦天麾下的两千铁骑,如同精密的机括,迅速分解、展开,扑向预定的三座南邵睑城。
长河城外,烟尘蔽日,鼓声震天。
赵无极率领的一千精骑并未真正攻城,而是将部队分成十数队,轮番逼近城墙。
骑士们纵马驰骋,卷起漫天黄尘,远远望去,仿佛有数千大军在调动。
弓弦响处,一支支火箭尖啸着划过天空,钉在城头的木制箭楼或裸露的梁柱上,虽未造成大害,却燃起簇簇火光,引得城内守军一阵慌乱,忙于扑救。
巨大的战鼓被擂得山响,配合着骑兵冲锋的呼喝,营造出大军压境、即刻猛攻的骇人声势。
守城的南邵军官心惊胆战,火速派出数批信使,向郡治值象城求援。
与此同时,赵凡与周平各率三百骑,如同两支灵活的匕首,分别插向太和城与长谷城。
他们的任务更显刁钻——切割与封锁。骑兵们并不靠近城墙强攻,而是游弋在城池通往值象城的必经之路上,严密监控所有出口。
当城内有信使或小队兵马试图突围求援时,这些翼州精锐便会如猎豹般迅猛扑上。
平原之地,无遮无拦,南邵信使的马匹羸弱,骑士技战术更是相差甚远,几次尝试皆被轻易截杀。
两座城池顿时成了信息孤岛,只能望见城外不时掠过的骑兵身影,感受到无声而巨大的压力,恐慌在城墙内蔓延。
求救的讯息,最终通过隐秘小路或侥幸突围的零星人员,陆续送到了值象城督府。
督府大人蒙姑田,正值壮年,面容带着南邵王族特有的深邃轮廓。
他是细奴逻(亦称蒙姑逻)的同族心腹,被派来镇守这临近“中原威胁”的前沿要郡,既为弹压本地仍有异心的部落势力,也负有一线防御之责。
接到接二连三、语焉不详却惶急无比的求援报告,蒙姑田起初是惊愕与不解。
“中原人?他们不是占了西北草原就满足了吗?怎会突然同时进攻三城?”他心中疑虑重重,但也知军情如火。
他并未贸然尽起大军。一方面,他怀疑这是中原人的疑兵之计,意在调虎离山;另一方面,值象城乃郡治,不容有失。
权衡之下,他决定先派出一支试探性的骑兵部队,前往情况似乎最紧急的长河城方向侦察接应。
三百南邵骑兵被派了出去。
这些骑士骑乘的是本地山地马,体型矮小,耐力尚可,但冲刺速度与负载能力远逊于北方草原良驹。
带队军官是一名后天中期的武士。
这三百骑刚出值象城不到五十里,进入一处丘陵缓坡地带,侧翼骤然响起凄厉的号角与马蹄轰鸣!
王翦率领的一百翼州精骑,如同幽灵般从预设的伏击点杀出!
他们人马俱甲,战马雄骏,冲锋起来势若雷霆。
王翦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借着马势,直劈敌军领头军官!
那南邵军官仓促迎战,兵器相交,巨响声中手臂发麻,心中大骇:
“好强的力道!”
他原以为中原将领不过仗着兵甲之利,没想到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敌将,武艺竟与自己不相上下!
他却不知,王翦得秦天倾力培养,丹药、对练从不吝啬,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虽境界上暂不如此人,但战力却相当。
翼州铁骑如热刀切油般撞入南邵骑兵阵中。一个照面,南邵军阵型便被撕开,人仰马翻。
王翦牢记张明圣“小胜即可,不可恋战”的嘱咐,率队来回冲杀两阵,造成敌军数十人伤亡后,唿哨一声,毫不拖泥带水,迅速脱离战场,向远方撤去。
南邵骑兵惊魂未定,带队军官见对方退走,也不敢深追,急忙收拢残兵,带着伤者与惊恐,狼狈退回值象城。
蒙姑田听完汇报,眉头紧锁。
敌人战力强悍,行动飘忽,意图难明。
恰在此时,长河城再次传来求援急报,声称围城敌军虽未强攻,但袭扰不断,城中军民疲惫,恐日久生变。
同时,长谷城也终于有冒死突围的信使带来被围消息。
“看来并非佯攻……”蒙姑田心中权衡,终于下定决心,派出真正的援军。
他唤来自己的心腹大将——波罗。波罗出身南邵武将世家波罗氏,虽家族随着古国覆灭而沦为大部族,但家传武艺与兵法犹存。
其人身材魁梧,目光沉稳,已有后天后期的修为,是蒙姑田麾下第一悍将。
“波罗,你亲率三千兵马前往解围。一千骑兵为先锋与两翼游弋,两千步兵为中军。务必谨慎,沿途多派斥候,详查山林隘口,谨防埋伏!先解长河城之围,视情况再定行止。”
蒙姑田沉声吩咐。
“末将领命!”波罗抱拳,眼中燃起战意。他早就想会会这些传闻中凶悍的中原骑兵了。
波罗用兵果然比前任谨慎得多。大军出城,他便将一千骑兵分作数队,远远撒出去,犹如触角般探查大军左右及前方山林。
这一招果然奏效,一支游骑很快发现了王翦那百人队的踪迹。
王翦见敌军势大且警惕,也不纠缠,凭借马力优势,轻松摆脱了追踪,撤回预定集结点。
扫除了(他们以为的)伏兵威胁,波罗心中稍定,督促大军加速赶往长河城。
然而,当他的三千兵马抵达长河城下时,看到的却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城外除了些许马蹄印和零星火箭灼痕,哪有什么围城大军?
进入城中,长河城守将也是一脸茫然:“禀将军,敌军……今日上午擂鼓袭扰了一阵,便……便退走了,不知去向。”
波罗愣住了。难道真是疑兵?调虎离山?他立刻想到另外两城,心中升起不祥预感。